原来,原来姨母给自己的玉佩是晚婉的,而救晚婉的那个人其实是律弟。
只是律弟用了自己的字,冒用了自己的名字。
程颐回想起在安山岭时,姨母将玉佩给自己的时候,自己忽略的律弟脸上表情的不愿。
当时他注意到了,只是没有多想。
而现在,晚婉将救她的人,错认成了自己,程颐苦笑。
徐晚婉抱着程颐,还在求证:“是你吗,程颐?”
人都有私心,只是或多或者或少,在此之前,程颐一直以为自己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已然无私。
当这个私心是情爱时,却又不一样了。
然而现在自己面对自己情爱的私心时,他却犹豫了。
果然人之初,性本恶,这便是他的恶念。
他既不希望晚婉知道太子殿下才是她真正的救命恩人,也不希望晚婉将他错认成自己的救命恩人。
瞧,人性就是那么的自私,自己也不可免俗。
内心挣扎着,双臂垂下,不敢抱住徐晚婉,仅由徐晚婉抱住他。
他现在因为自己的私心竟然很痛苦,因为他想成就他的私心,却与他的良心过不去,所以才会痛苦。
若如是不痛苦,他便没了羞耻心。
罢了,程颐释怀了,他是一个普通人。
放纵一回自己的私心又如何?既然玉佩给予自己的时候,律弟并没有阻拦,也未曾向他要回,那么玉佩早已经是他的,连同玉佩上的羁绊。
程颐努力地说服自己,他想说,对不起,律弟,我只是想自私一回。
以后我用任何方法补偿给你都可以。
最终,私心战胜了理智。
程颐听见自己缓缓开口,声音清朗,手臂抬起也慢慢抱住徐晚婉:“是我,我是亭元。”
语气放松了几分:“原来在安山岭救的小姑娘原来是你啊,没想到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我身边啊。”
语气真切,程颐都快相信是自己救的徐晚婉了。
徐晚婉从程颐怀中抬起头,鼻子红红的,眼角带泪:“程颐,这么多年,我一直想当面对救我的那个大哥哥说一声谢谢,原来你一直在我身边啊。”
徐晚婉郑重其事,樱唇微启,略含哽咽:“亭元,谢谢你。”
程颐心中苦涩,看着徐晚婉眼角的泪花,替她擦干,强笑道:“这有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
徐晚婉打断他,十分认真:“不是!你在我梦里出现上百次,每次都看不清你的脸,每次醒来我都会惊慌哭泣……”
徐晚婉手抚上程颐的眉眼,喜极而泣:“原来梦里的大哥哥长这样啊,只怪我那么久都没认出你……”
程颐心中更是一痛,好似偷走了别人的感情,但又不得不成为别人故事里的主人公,一双瞳孔里翻涌着不易察觉的痛苦与悲楚。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
“没事,”程颐转身,跳起来一跃将徐晚婉的红带挂好。
又写下自己的红带:愿心中人也中意我。
也挂了上去。
两根红带随风飘扬,不知迷红了谁的眼。
一切行云流水,微风吹得程颐的袍子猎猎作响。
良久,程颐回过头,眼中多了份坚定:“晚婉,既然命运让我们在此相认,就预示着我们要向前看,不要一味地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
瞧自己说的多么冠冕堂皇,程颐在心中鄙夷自己。
徐晚婉也感觉到程颐的情绪有些低落,还以为他还在因为求签的事不悦,安慰道:“嗯,我们一起往前看。”
毕竟往日暗沉不可,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虽然不太合适,但也符合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