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板着个脸,挤出自认为很有威慑力的表情。然,却像只被抢走了橡果的,鼓着脸颊表达不满的松鼠。
在封楼聿看来,鹿衔枝除了一腔又毒又蠢的内在,威压全无。
啪——
鹿衔枝试探性地朝他背上甩了一鞭,少年恍地往后瑟缩一下。
桌子被撞得摇晃轻响,他却依旧垂着头,仿若一只伤痕累累,却咬牙忍痛的狼崽。
她控制好力道,不轻不重,又连着甩了几鞭,他依旧一声不吭,连哼都没哼一下。
果然韧得很。
本想借机试试封楼聿的底,谁料对方的反应从头至尾都平淡无波,搞的就跟她在给他捶背挠痒痒一样。
意识到这厮是个油盐不进之人,鹿衔枝心态快崩了。
油盐不进之人,她又没法打败他,也看不出他对原主的厌恶程度到底有多深。
她板着脸,估摸着差不多了就收手。
她刻意放轻了力道,但原主体弱,十多鞭下去她手都打软了,累得呼吸更是加快了不少,他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少年当真死顽得紧。
“你,你还真是……坚韧不拔……”
她想说他皮糙肉厚,死猪不怕开水烫来着。
想想,还是惧了。
人命比人设重要。
鹿衔枝觉得差不多了,刚想一把丢开鞭子,又怕那厮会捡起武器反杀她,遂慢慢收回长鞭,冷哼一声。
“哼,算你命大,本小姐饿了,要去用膳。”
“下次,本小姐要叫你好看!”
说完,她偷偷瞧了封楼聿一眼,见他立靠在贡桌旁,垂头不语。
乱发遮挡他的脸,叫人看不出什么来,鹿衔枝拿他没辙,转身就走。
封楼聿微微抬起头,透过额前碎发,他看着她轻快离去的脚步,眸色暗沉,晕起一圈一圈异色旋涡。
这爱作妖的草包莫不是高烧伤了脑子?
蠢货。
她怎么会知道,她打在他身上的十多鞭全加起来也远没有执事的一鞭来得凶猛毒辣。
嗤。
封楼聿在心里嗤笑一声。
他倒要看看,她还能如何装疯卖傻,再使出些什么手段来作践他。
只要他不死,她和他就要先死一个。
……
从方祠离开后,鹿衔枝径直去了道君夫人的院落里。
原主到底是个养女,寄人篱下,再如何作威作福也不敢搬到明面上。
对于道君和道君夫人,她更是一直谨小慎微,请安问候这种讨好长辈的事自然也不会落下。
绚清宫,道君夫人的院落。
“小姐请,夫人在洗仙池湖中亭饮茶。”
鹿衔枝朝丫鬟微笑着轻轻点头,遂跟随着她跨入绚清阁大门,往道君夫人所在的地方去。
红楼盖雪,碧水凝冰,若非是一月寒冬将原有的景致覆盖,这处院落应当是绿茵勃勃,雅致绝伦。
“小姐,夫人近来因公子一事郁结不已,还望您能多言几句。”
要说整个擎顶明楼谁最能讨得夫人欢心,那必定是鹿衔枝这个养女。
无时无刻不谨记身份,精于察言观色,亦有满嘴甜言的娇姑娘非她无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