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此刻颈间的红绳外露,必定乱得不好看。
也不知是屈辱还是什么的,硬是让她眼皮都没抬一下,颤着受伤的手去摸索裙裳上的结扣。
封楼聿转头看了鹿衔枝一眼,自顾自脱下那件袍子罩在她身上。
他抿抿唇,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被磋磨至此,他对人心失望透顶,早就不会说抱歉了。
“出去。”鹿衔枝淡淡道。
这已经是她现在所能做的,最大的反抗。
太难堪了。
她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看到她如今这副狼狈模样。
包括封三。
脸颊倏然被捏住,鹿衔枝被迫扭过头,还没来得及抵抗,那股力道骤然失去了重量,只留温热湿濡。
是血。
封楼聿一口咬破自己的手腕,五指攥紧,将血逼出来,喂她。
鹿衔枝下意识抬眸去看他的脸,却见他神色淡然,全然不像是有攻击性的模样。
“喝。”一字,有些生硬,有些凶。
封楼聿的脾气向来不算是好。
也不知怎的,鹿衔枝总觉得他方才看向她的一瞬间,眼神空茫,死寂,又似乎夹杂了无措。
错觉吧。
鹿衔枝知道封楼聿的血肉有奇效,倒也不矫情。
她强忍着铁锈味入喉带来的恶心感,吞咽几口,反胃之感来势汹汹,她别开了脸。
“够了。”
可封楼聿却要迫着她再喝两口,“再来。”
他只知道自己的血有药白骨的作用,却控制不好用量。
“够了。”鹿衔枝语气重上不少。
再这样,她要反呕了。
封楼聿终于收手。
他面无表情地捡起落在地上的,鹿衔枝用来束腰的锦带,一声不吭地包裹住伤口,一圈一圈。
鹿衔枝身上大大小小的咬痕尽数痊愈,皮肤较之前竟更光滑柔嫩几分。
她握紧罩在身前的灰绿袍子起身,也不管封楼聿有没有被束缚仙绳捆住,自顾自翻出一套干净衣裙,去往隔壁内间的汤泉池。
任谁被啃都得恼火。
鹿衔枝蜷缩着身子,泡在热泉中。全身暖融融的,可她的思绪却飘得有些远。
要想让褚淮青当面作证,也许没有那么难。但要想让道君听得进去证词,还封楼聿一个清白,却很难。
一个想将被告置于死地的法官,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亲口承认封楼聿没有罪?
鹿衔枝没有头绪。
道君那样的人,谋权势,谋天下,连自己的亲儿子褚星祈都能拿来利用。
如果利益不够大,入不了他的眼,她无论如何也动摇不了他一颗坚定杀心。
更何况,原主的首要任务几乎没有进展。要她委曲求全地怀上封楼聿的孩子是不可能的。
道君会轻易让她这颗棋安然无恙吗?
几乎也不可能。
养了那么久的棋子。北都少君爱“她”,明楼少主爱“她”,连暗域主君也和她有些联系。
鹿衔枝无奈地闭上眼。
她有种很强烈的预感。无论她怎么做,道君都不可能让她全身而退。
难道她注定难逃一死?无论是死在谁手上。
命运的喉咙像是再次被掐紧,鹿衔枝没有安全感地往下缩,直至水面漫过她下巴。
她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把握,能让道君松口的条件,只有封三的那颗珠子。但那颗珠子早碎了,她又没办法拿胶水给它粘好。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