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她离开明楼也才半个月,旖居然就谋反了!
鹿衔枝倦意全无,拧紧眉,沉吟半晌。
残卷上有记载,明楼暗域彻底打破表面的风平浪静,正式开战,是在怀慈帝姬嫁入暗域后的第二年。
两方主君,一为魇,一为旖。
她一直都知晓旖有造反之心,可她不能干涉因果,只能选择沉默。
历史就是历史,现如今发生的一切早已随着上古战史淡去。
往生因果镜只是封存了这段历史的影像,就算她再如何蹦跶,历史也不会改变分毫。
鹿衔枝想不明白,为何旖篡位的进度会拉快那么多。
“父皇母后如何了?”她问。
“陛下和娘娘被囚禁在冷宫,明楼大血洗,不归降的老臣皆,皆亡矣!”名菊闭上眼,颇有些痛心疾首。
家园遭乱,满目疮痍,她自神伤。
“娘娘,这可能是从明楼传来的最后一封信。”名菊说着,将一封染血的信掏出来递到她手中。
怀慈虽怨明帝和帝后,对他们的感情不深,却不及恨,终究存有一份慕儒之情。
鹿衔枝的心情难免有些沉重。
心里头的哀伤太浓太烈,那是属于怀慈的,却也叫她真真切切地体验了一把亡国之恨。
鹿衔枝打开血渍已干的书信,上面赫然是明帝游蛇般的字迹:
“枝枝,这封信,大抵是为父寄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为父昏厥,亲小人,远贤臣,溺酒色,疏至亲.......旖已无人性,独揽大权,势必危急于你。”
“魇外恶内善,旖外善内恶。旖实力虽不胜于魇,但城府远深于魇。若论心局,旖之手段,防不胜防。”
“如今局面伤在明楼内部,未蔓延至暗域,但大战之姿,可知可预。”
“再拖沓不得,当务之急,你需尽早诞下神之子!”
“预言之中,神之子乃天道所选之人,是为抚平战创,拯救苍生的上主!”
“切记切记!切记切记!”
四个“切记”,打得鹿衔枝有些手足无措,连带着指尖都在轻颤。
到底.......哪儿出了差错?
“娘娘,怎么办?怎么办?”名菊慌了神。
怀慈在暗域有如今地位,仅仅是因为她乃明楼长帝姬。
现在旖谋权篡位,怀慈一个亡国公主,还有何身份地位可言?
再加之,魇不喜怀慈,不愿与她亲近。一个无子嗣的后,怕是不过三天就成废后!
鹿衔枝确然也是这样想的。
魇对她竖有极高心防,一时半刻她根本不可能获得他的信任。
谁会花心思去了解一个不很在意的人?谁会花时间去了解一个没什么利用价值的亡国帝姬?
鹿衔枝闭了闭酸涩的眼睛,冷静下来,“把你之前说的那种药找出来。”
她言语沉肃,周身气势与“下药”这种污秽词汇全然不搭边。
名菊自然明白亡国帝姬的意图。
她将一管荧绿的药剂递到鹿衔枝手中,肃然跪地,磕头,“委屈您了,殿下。”
战乱之时,总要有人牺牲。高位者享受地位带来的荣耀与富足,就应当承担起这份责任。
与其静待毙命,死得屈辱且轻然,还不如拿一切可以当做筹码的东西拼一拼。
在生死大义面前,贞洁算个屁!
一股极淡极轻的灵息飘过,鹿衔枝敏锐地捕捉到。
她微眯起眼,悄声问:“为何这暗域,会有除本后与你以外的,明楼的仙灵之气?”
她嫁来暗域时,身边只有名菊一个明楼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