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举止不妥,小莺霍地站起身,挠挠头,“娘娘恕罪,仆名小莺,是一只刚化形不久的黄莺.......”她介绍了一大堆。
鹿衔枝耐心地听完,等她说累了,才开口问,“是魇让你来的吗?”
“吾主?”在暗域无人敢直呼魇的名讳,他的后也一样。
鹿衔枝点头。
“仆不知道,仆是经过层层选拔才来的。象爷爷说,只有心思最干净的小鸟才能给娘娘唱歌。”象爷爷是大总管。
鹿衔枝听明白了。应该是魇刻意吩咐过,挑出个单纯无害的女孩留在她身边陪她。
真是难为他了,强制将她囚禁起来,还能想到给她找个玩伴。
“娘娘也是小鸟吗?”小莺好奇地问,一双眼睛空灵灵的,和鲜活的小动物没什么区别。看起来很懵懂。
鹿衔枝眨眨眼,温和地笑笑,“本后不是小鸟。”是一根枯枝。
小莺歪歪头,扯扯她脚踝上的玄铁环,不解地问,“只有小鸟才会被这样拴住,仆的姐姐就是被坏人猎去,栓在了笼子里。”
扯不开鹿衔枝脚上坚固的环,她黯然地低垂下眼,“娘娘是不是像姐姐一样,也被坏人猎去了。”
鹿衔枝斜靠在床头,懒懒道:“是啊。”无法离开也就罢了,关键是她还不能离开。
“娘娘别怕,莺族有一种专克玄铁的锯齿木,下次,仆偷偷带过来。”
小姑娘凑近几分,说着悄悄话,声音是还未脱去稚嫩的轻软。
鹿衔枝但笑不语。
谁敢保证眼前这个天真纯然的小姑娘不是魇派来试探她的“间谍”呢?
夜深。
等了许久也不见魇的身影,鹿衔枝熄了烛火,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一只微凉的手抚上她腹部,若有似无地打转,很轻很轻。
鹿衔枝翻了个身,额头触到什么东西,习惯性无意识地蹭蹭。
魇侧躺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将脑袋埋在他前襟,乖巧得像只猫儿。
暗沉之中,少年一双赤瞳晕开丝丝光圈,色泽加深,看起来诡谲如炼狱玫瑰。
他揽着她的腰将她轻轻往上提,从这个角度,他能清楚地看到她安然的睡颜,以及,饱满的唇微翕。
鬼使神差地,他缓缓靠近,再凑近,在她唇上留下一个无甚重量的吻。
这一刻,魇毫无防备。
鹿衔枝抓住时机,趁他松懈之时,悄悄往他体内打入一道坠幻术。
如其名,陷入坠幻术之人如坠幻梦,分不清中术期间发生的一切是真是假,是现实还是迷梦。
魇眸色中的殷红黯淡几分,增添一抹无神。
鹿衔枝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确定他已中术,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
在四周罩上一个密闭结界,她死死攥紧名菊给她的那一小瓶药水,抿唇盯着魇看了一会儿。
深吸一口气,她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地碰到他衣领,刚触到,控制不住地迅速收回手。
她在纠结。这种事情自然算不得光彩,如果不是境况如此,鹿衔枝内心十分排斥这件事。
可最佳时机就在眼下,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以他对她的戒备,她很难再叫他完全放下戒心。
“对不起了。”
鹿衔枝咬紧牙关,心一横,一把拧开药盖将水液灌入口中。
捧住他的脸,堵住他的唇,渡过去一半液体,自己咽下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