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成送走贤后,便让傲雪去翰林画院请吴清远过来。
沉香燃了半片,傲雪便回来请礼:“公主,吴画师来了。”
安成出至外殿,吴清远着画院院服,一副气定神清,清疏俊朗,目色清雅,见了安成赶紧行礼。
安成笑着赐坐:“别多礼了,今日找你有事。”
吴清远恭身道:“公主请指示。”
安成示意兰屏将画轴拿出。
吴清远不禁皱眉道:“这位姑娘的手怎么了?”
安成点头道:“请你来果然没错,帮我看看这幅画?”
吴清远将画轴打开,渐渐眼放亮光,问安成:“公主要臣看这画什么,这上面画的是四公主。”
安成笑眼湛湛,吴清远将手摊开,上面已微微有些红肿,不解道:“这是?”
安成道:“这画不能损坏,上面的药汁能去掉吗?”
吴清远沉吟片刻:“公主,叫臣做苦力来了。”
安成也不否认,吩咐兰屏:“还不快去将药水拿出来。”
兰屏行礼便进去内殿拿药水。
吴清远趁着休憩的间隙问安成:“这似乎不是公主的画作。”
安成:“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自然识得,这画是高丽世子请我转交给四皇姐的。”
吴清远摸着鼻子,宫中传闻,四公主有意于高丽王子,倒竟是真的:“但这上面的药气很是浊烈,高丽世子为什么?”
安成打断道:“这自然不是世子哥哥做的,中间转了手而已。”
吴清远皱眉:“那人要害你?”
安成越发清淡,并无怒意,叹道:“我没事,却伤着了我的婢女,不过,这画总是要送出去的,你要多久时辰?”
吴清远:“这画清洗并不费事,请公主稍怠。”
安成道:“但你也看到,这药水很是厉害,戴着手套罢,我不想你这双手也有事。”
吴清远:“这清洗过后的药粉,我想,我的父亲会有兴趣。”
安成:“你知道这药粉是什么?”
吴清远道:“在家父身边多年,对医药略有涉猎,这药粉,好重的曼陀花粉的味道。”
安成:“请你将他带给吴医师,我也想知道这药毒到底是什么。”
吴清远点头,今日天气却已有些燥热,至黄昏时候,夕阳西下,余辉似霞,放眼天边,一片胭红,静水露荷似乎也有稍露尖角的意思,终于捧着画轴再次进殿。
安成示意浣月接过:“你辛苦了,这个月假辛苦你跑一趟你父亲的医馆。”
吴清点头:“近日家中有事,也得回去,只是公主得等几日了。”
安成点点头,示意傲雪,送送吴清远,傲雪点头。
安成:“浣月和我去一趟四皇姐宫里罢。”
兰屏道:“奴婢也陪公主去罢。”
安成点头:“也好。”
来至初云公主的络媛宫里,初见开门迎接的澈儿。
澈儿大概未料及来的是浣月,后跟着安成公主与兰屏,眼中闪过一丝忧惧,更多的是尴尬愧疚,反应过来,还未跪下行礼。
兰屏已经道:“快去禀报你们公主,七公主来了。”
澈儿连连点头,也进内殿禀报,走了几步,却听见背后传来一阵戏谑:“谁敢受她的礼啊,两姓宫婢。”
不用说,这是浣月的声音,只听安成公主道:“越发没有规矩,再胡言乱言,自己掌嘴。”
澈儿心内一紧,疾走几步,直至那声音听不见,眉眼一红,咬牙含泪朝内殿走去。
初云公主在后院亭中安歇,苑瑢等在旁服侍,澈儿向苑瑢道明来意。
苑瑢正要叫醒初云公主,初云公主却已慢慢睁眼,早已经听到澈儿的回话,皱眉问道:“她来干什么?”
澈儿低头支吾:“不知道。”
初云公主正要发怒,她来做什么。
苑瑢道:“公主,还是先让七公主进来罢,七公主少来咱们宫里,心许是有什么事情呢。”
初云公主点头:“好罢,我乏得很,你去将她请进来罢。”
澈儿赶紧领命,片刻,初云公主正要入睡,竹帘被挑开,安成如画般美丽的身影走进来,初云公主惊讶万分,心尤恨之:“这丫头越长越美,真是要命。”
安成进亭就闻到沉香的味道,见几个美貌小宫婢匍匐在地上,只有苑瑢等在旁站着服侍,初云公主歪坐在软榻上,神情倦怠,上前见礼:“四皇姐,可是歇着了吗?”
初云公主没有回答,直接问:“皇妹可是甚少来我宫里,今日屈驾前来,有何见教,请坐。”
安成依言坐下,笑道:“四皇姐这话说笑了,皇妹最近身体微恙,不得来见驾皇姐,心中甚是想念姐姐,要说到见教,也该皇姐教导皇妹,哪有皇妹向皇姐见教的道理。”
初云公主未接话,不过虚言客套几句,瞥见兰屏手中的画轴。
安成顺势站起,将画轴双手递给初云公主:“这是世子哥哥让安成代为转交给四皇姐的,请皇姐收下。”
初云公主从榻上坐起,惊喜道:“是,贤世子吗?”
安成点头。
初云公主双手接过画轴,眼含笑意,温柔湛湛,其情可怜。
安成出声道:“四皇姐,近来瘦了。”
初云公主一怔,继而问身边的宫婢,宫婢无人应答,只有苑瑢道:“公主虽然消瘦了,不过咱们宋人以瘦为美,越发显得公主国色天姿了。”
初云公主觉得奇怪,问安成:“奇怪,世子为什么托你带来?”
安成:“不过是出宫找世子哥哥诊病时,他忙别的事,近日不得进宫,才托安成转交皇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