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林已经是人山人海。

陈烨翘着二郎腿，从树上摘了个野果，仔仔细细地剥皮。

躺在担架上的桂元芳，聚集此地的吃瓜学生，火速赶到的护士阿姨，救护车的警报声。

好一派众生相。

陈烨咬了几口果子，又吐了出来。

他取消了偷偷溜进救护车的打算，大步离开学校。

并深深看了眼人群中的那个女孩，鼓起勇气对桂元芳表白的女孩。

似乎……挺适合俞正雄的。

……

海明街，罗记砂锅粥。

俞正雄咽了口唾沫，看着面前大口喝粥的陈烨，头皮有些发麻。

“老实说，你这样处理比较幼稚。”他斟酌着言语，慢慢说道，“他就算帮别人整我们，也不至于被你搞得差点自尽。”

噗嗤~陈烨喝了一大口粥，顿时觉得烫嘴，赶忙取出抽纸，按住了嘴巴。

他向店门外瞥视，并从兜里摸出了烟，是三字头的软中华。

“抽吗？”

“不抽，我只抽电子烟。”

陈烨哦了一声，点着了烟，烟雾渐渐升腾。

“那你告诉我，怎么处理比较恰当，我当时的确是冲动了，被那一拳打傻了。”

捂了捂肚子，陈烨苦笑一声。

“如果要开设整人公司，原谅我暂时没想到什么好词，伙计，”俞正雄说，“最好设定一个规章制度，我们虽然都是难兄难弟，但终归要有些原则，真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额，如果我跟你一样有特异功能，那么我会……”

俞正雄忽然停顿，似乎没想好该怎么回答。

陈烨见他食指有节奏的敲打桌板，上面的玫瑰花刺青缓缓随着手骨蠕动。

他轻笑，眼里骤然射出了精光。

“那么我会追求那个女孩。相信我，我比高中屁孩懂女孩的心思。”

陈烨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俞正雄，“你懂个屁，孙蕾怎么绿的你，全忘了？”

“What the hell!?”俞正雄气得飙了英语，“Stop talking about her!”（译：艹，哥们你还提这事儿啊？）

话锋一转，俞正雄提高了音量，道：“你确定那女孩满了十八岁？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嗯。”

这个时候，陈烨赶紧作出嘘声的手势。

他看到一个熟人走了进来。

“你还住在海明公寓？”

陈烨愣了一下，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关雅？”

俞正雄也抬头，察觉到穿着一身灰色运动服的女孩，站在了桌子旁。

关雅的镜框仍然是少了橡胶，长长弯弯的睫毛之下，是聚焦有些奇怪的瞳孔。

虽然是直直盯着陈烨，但在他的视角看去，她是盯着陈烨的下体。

他使力对着陈烨眨了眨眼，表情耐人寻味。

陈烨耸耸肩，摇头失笑。

他问：“你又来抓我啦？有没有逮捕令？”

关雅明显憋着一股怒气，闻言攥紧了小拳头。

“我问你，今天海明中学，你有没有去过？”她厉声询问，同时抬手，下意识按下了腰间。

“咋了？我都二十二岁了，去中学干嘛？”陈烨懵了，问：“又有什么案子牵扯到了我？”

此时，砂锅粥店内的几个进食的客人，都赶紧结账跑路。

他们都注意到一个情况。

外面已经停了两辆警车，走下来的好几个警察，都有意无意朝陈记砂锅粥的店门扫视。

关雅指了指外头的海明街道，说：“你上午和这位，明明在海明公寓的顶楼和房东对话，你怎么好端端的跑下楼去检查命案现场，也即是你以前的家？”

陈烨恍然，缓缓说道：“这个嘛，人都有怀旧的心思，我感怀一下还不行嘛？再者说，我有好几件家具，寻思能不能搬上楼去。”

俞正雄插嘴道：“我说了多少次，那里出了人命，搬那些东西，晦气！”

“请你不要妨碍公务，俞先生。”关雅厉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姓氏？”俞正雄惊声问，却忽地闭上嘴。

因为她发现关雅手上的青筋骤然暴涨。

陈烨也被吓住了，额头冒着冷汗。

关雅接着对陈烨说：“那我问你，你之后走出公寓，来到房产中介的原因？别对我撒谎，里面的人我都盘问过。”

此时外面飘进了雨丝，冷风席卷进来，让陈烨打了个寒颤。

他不敢看关雅，因为她的眼神实在太摄人了。

似乎只有在生气的状态下，她的斗鸡眼才能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