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常有倒春寒,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夜晚还带着丝丝冷意,风一吹便叫人止不住的打哆嗦。
刑部右侍郎聂文着急的在大牢前踱步,后背和掌心都是汗津津的。
身后伺候的小厮撑着伞跟着,大半身子都被雨淋湿了。
远远的有马蹄声传来,聂文忙整了整衣裳,探着头往声音传来处去瞧。
只见一辆乌油马车远远驶过来,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驾着马车,旁边还跟着四个骑马的锦衣卫,都披着蓑衣。
聂文往前走了两步,恭恭敬敬的立在马车前。
“下官刑部右侍郎聂文,见过督主。”
马车中静悄悄的没有声音,恍惚中叫人觉得里面并没有坐人。
可聂文知道商陆就在里头坐着,说不定正阴恻恻的看着自己呢。
对这位商督主,聂文可还是有几分惧怕的。
先前刑部接了一个案子,审了那罪犯一个多月都还没招供。皇上便让商陆将人带走审讯,结果三日后那人便松口了,将自己做的事情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听说商陆将那人吊起来挂了三日,不仅水米未进,连觉都不让睡。三日后又叫人蒙住那人的眼睛,商陆则在他旁边一个个念东厂的各种刑罚,边念边在那人身上比划,念到针刑时便用针扎,念到剐刑时便用刀划。
等他念累了又将那人蒙眼的布系在自己眼上,蒙着眼朝那人射箭,将那人吓得涕泗横流,两股战战。哭喊着便将自己所作所为招了出来,生怕晚一秒自己便会活活吓死。
这般诛心的刑罚,真不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所能做出来的。
聂文正想着,就听见马车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车帘忽的掀开,露出商陆那双极漂亮的桃花眼。
小祥子先下了马车,将一把大伞撑在车门处。
商陆踩着马凳下来,一身枣红色长袍在夜色里显得越发幽深,有雨水溅在袍子边,像是落了血一般。
“本督主今日才知道,聂侍郎这刑部大牢竟如筛子一般,这还没六个时辰,主谋竟叫人毒死了。”
商陆这番夹枪带棒的话叫聂文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得深深的低了头。
两人顺着幽暗的走廊到了一处牢房,只见明耀仰躺在干草上,一动不动,一看便知已是死了一会儿了。
商陆上前瞧了两眼,只见那明耀面色惨白,嘴唇乌紫,七窍处均有暗色的血渍出现,显然是中了什么毒。
刑部的仵作细细查过尸首,又看了明耀吃过的东西,这才上前回了话。
“回两位大人的话,从此人现下的状况看,应当是服用了什么毒物,毒应当就下在那碗汤当中,不过那汤已经被喝干净了,没法子确定到底是哪种毒物,须得明日天亮了,细细剖腹瞧瞧。”
商陆听了这话冷哼一声,有些嘲讽的看了聂文一眼,转身便往外走去。
路过一处牢房时,却有人忽然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
“求商督主救命。”温岳说完这句话便忽的呕了一口鲜血出来,让原本明朗的脸显得有几分狰狞。
“传御医过来。”
商陆皱眉看着温岳,忙让狱卒叫了在刑部值守御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