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顾行知正经起来的时候,穆然都觉得无力招架。
不为别的,就因为顾行知太聪明了。
常年经历训练的人,不管是动作还是思维,都比别人快得多。
她以为的那些藏得很好的情绪,在顾行知面前,根本就没有办法藏得严实。
很多她以为顾行知不会看透的事情,顾行知只需要转转脑子,就看得透透的了。
如果是其他时候,如果面对的是其他人,她会毫不犹豫的站在顾行知这边,支持顾行知的猜测,帮着顾行知说话,相信顾行知的一切一切。
可是顾行知怀疑的那个人是颜慕,穆然不愿意相信顾行知的话,或者应该这么说,穆然不敢相信顾行知的话。
颜慕啊,那是她之前岁月里最温暖的存在,她把颜慕看作世间的最好,在她眼里,颜慕就是一块没有瑕疵的美玉,是完美的。
她不想打破心中的那份美好。
她不奢求别的,只希望她在意的人都好好的,不管是顾行知还是颜慕,她都希望他们好好的。
“顾行知,应该是你误会了,他根本都不知道我和你出去了,整件事情,他根本都不知道的。”
穆然走在顾行知的旁边,抬头看着顾行知棱角分明的侧脸,希望用自己眼睛里面的真诚去说服顾行知,让顾行知相信她,相信颜慕。
顾行知却只是轻轻的扯了一下嘴角,“也许,你可以问一问颜慕,如果他连实话都不肯跟你说,你再护着他又有什么用?你放心,警察查出来是什么就是什么,只要没有影响到我的人生,那就不关我的事,我不会做什么的。我没有想要伤害谁,只是想要告诉你,我确定,就是他做的。”
许是顾行知的双眼太过澄澈,又或许是顾行知眼里的哀伤太过明显,和顾行知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穆然竟然觉得自己残忍。
这种时候,她不该偏心的,哪怕顾行知说错了,哪怕顾行知说的不是真的,她也不应该这么信誓旦旦的告诉顾行知,那不是颜慕做的。
毕竟,现在被推上风口浪尖的是顾行知,受到影响的是顾行知,如果这件事得不到很好的处理,顾行知的人生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切,都只是顾行知一个人在扛,谁也代替不了。
现在最难过的莫过于顾行知,她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还往顾行知的伤口上撒盐呢?
“顾行知……”
穆然想再说点什么,顾行知已经迈开步子,首先进去了警车。
穆然要跟上去,被班主任拦下了,班主任说,“穆然,这件事不是小事儿,不管当时是什么样的情形,我都希望你和顾行知可以如实的说。”
“老师放心,我和顾行知会如实的说的。”
穆然说完,循着顾行知的步伐,也上了警车。
警车上坐的是熟人,昨天最开始说话的那个警察,听人管他叫彭警官。
彭警官看着顾行知和穆然,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只是笑容苦涩,看得出来也是被这事儿折磨得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突然就死了?”穆然问,“昨天离开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
彭警官把帽子取下了拿在手里,也感到莫名其妙,“昨天带走的时候好好的,去警局做笔录的时候也是好好的。我们说送他去医院,做个检查什么的,他不愿意,说是丢人,后来他家里的人来了,在警局大吵大闹的,非要把人带回去,说是有什么事情,等局长亲自跟他们说……局长出差去了,不在宁城,我们就,就把人送回家了。哪知道,今天早上就听说人死了。”
“所以?”穆然轻挑了眉头,“昨天并没有去医院,警察局的人没有送他去医院,他家里的人也没有送他去医院,就没找个医生确定伤势?人死了,是什么说法?”
彭警官长长的叹气,“人送去尸检了,我们出来的时候结果还没有出来,先去警局吧。”
到警局的时候,青爷的一家老小都在警局待着,哭的哭,骂的骂,把警察局弄得乌烟瘴气。
因为和局长的关系,警察局的人也不敢管,只能由着一家人闹。
彭警官尴尬的说,“我们确实不好插手去管,穆大小姐,顾二少,他们的情绪不太稳定,你们多担待。”
“我们凭什么要担待?”顾行知反问,“一开始犯错的是不是他?就因为他死了,他就成了受害者了?尸检报告还没有出来,这么快就认定了我是凶手,你们宁城警察局的办案能力真叫人不敢恭维。如果我不是顾行知,没有顾家的光环,你们是不是调查都不用,直接把我拉出去枪毙了?”
彭警官闷声不说话。
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人,他能怎么办?
他不过是个小小的警察而已,面前放着是两尊大佛,他怎么选择,都很有可能被另外一尊砸死。
顾行知就笑,“在其位谋其职,既然穿了警察的衣服,就该做警察应该做的事。讨巧卖乖,是身为警察的耻辱。”
彭警官戴上帽子,还是没敢搭话。
顾行知扯扯嘴角,和穆然一块儿往里面走了去。两人刚走进去,青爷的家人就全围了上来。
走在最前头的那个女人,五十多岁的年纪,身材微胖,哭嚷着就扑向了穆然。
一边儿骂,“都怪你这个狐狸精,要不是你,我的儿子就不会死,狐狸精,你还我儿子!”
穆然往边上退了一步,面色平静的说,“太太,希望您好好说话。如果您不清楚事情的始末,我可以跟你说一次,是您的儿子先动手动脚的,也是您的儿子先出言侮辱的,出了这样的事情,您失去了孩子,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确实很抱歉,希望您节哀,先听一听尸检的结果。”
“放屁!”女人呸了一声,指着穆然的鼻子骂,“我的儿子,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犯的着欺负你这么个黄毛丫头?就你这样儿,脱光了放到床上都不会有人要!就算他动手了,是他不对,可不就是摸一摸吗?他摸两把,你有少块肉吗?摸一下你就死了吗?”
“也是,我这样的,脱光了放床上都没人要,哪像您,要是脱光了放床上肯定有得是人抢着要,说来你真的大气,被人看被人摸还觉得无所谓,这样的度量,我这小肚鸡肠的人还真学不来。”
穆然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谁让对方非要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分明是自己错了,还要强词夺理,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她的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