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毓的手指轻轻从息焕胸口划过,少年胸膛处伤口的玉石结晶在被触动后,如同有生命般蠕动起来,息焕原本死人般惨白色的面庞随着那些结晶的蠕动一阵抽搐,肉眼难以察觉的血色渐渐浮起。
女人手指拨动琴弦般律动,随着气息的牵引那些玉石结晶的动作越来越大。“死去”的息焕全身开始尸变般抽搐起来,小女孩在一旁被面前的景象吓得不轻,既想退的远远的,又不敢一个人独处,只能死死扒住女人的裙摆,紧张的躲在其身后。
蒲毓手中动作没有停,开口不是对着翠翠,还是对着那具“尸体”说道:“我知道你还保留着五感,这是我在下蛊前特意为你留存的。先前淮安国公在避风塘内和我探讨的计划,你一定也全都听见了。先前刺杀你,是我不对。但相应的,我也避开了你的心口要害,让你逃过一劫。这就算我救你一命,这样说来,就是抵消了。”
息焕的精神一直保持着清醒的状态,就像蒲毓说的那样,在马车内的那一匕首极其精准的避开了关键心口要害,这侍女不知用了什么神通道法,竟然让他陷入了一种假死状态。
之后他的身体从伤口贯穿的心口附近,开始长出了玉石一般的结晶,很快便蔓延到全身。这一切都发生在息焕假死的状态下。也不知道女人是故意还是失误了,没有封存住他的痛感,那段蛊毒发散全身的时间如同炼狱业火一般折磨,少年因此心中早有怨言,此刻听到青衣女子自说自话的两相抵消说法,气的在体内只想跺脚骂娘。
最终他的身体陷入一种类似“茧”的状态,元神困在这座身体做成的茧内,只能以旁观的视角看待周围的事物。
随着蒲毓驱动蛊毒的走势,息焕的身躯开始活化,青衣女子知道少年无法回答,接着说道:“现在的情况,我代表淮安国府想和你做一笔交易,不是和白家,单纯的和叫做息焕的铸剑师做一笔交易。待会我会撤掉种在你身体内的玉蛊,让你恢复行动能力,还你自由之身。相应的,作为解毒救了你一命的报答,你要为我们做一件事。”
少年的身体抽搐的更加剧烈,像是在用生命抗议这种不公平的交易法,如果他现在能跳起来,多少要给面前的女人唾两口。
女人也不在意息焕的防抗,随着她手中的动作加快,少年伤口处的玉石一股脑的往外钻出,很快就结成了脑袋般大小的玉石堆。远看少年的心口像是开了一簇玉花,分外诡异。
息焕从内景近距离打量着面前那个可以让生人假死的玉蛊,那一簇簇蠕动的玉石从体内钻出以后便化形成一团团小虫般蛹动的玉块,看的人头皮发麻。他对蛊毒的根本不了解,只知道这种出自南疆的邪术种类千变万化,各种奇异诡谲的蛊种层出不穷。面前蒲毓所说的玉蛊,在外人看来可以说是猎奇,想来在同类中,也是见怪不怪的一类。
“无论你答不答应这笔交易,马上我就会将你唤醒。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家娘子正在为所有参与这次行动的人拖延时间,就在刚刚,已经惊动了城内最强的那个老人。你越早带着我身边的孩子出城,所有人就会越早脱离危险。朝廷的雪走营已经倾巢出动,甚至不惜调动了极少出手的悬金刀马,你是淮南国公亲定的最后一步暗棋,如果你不愿意合作,我能从你身体内取蛊,也能种回去。”
蒲毓双手一拢,在雨巷覆手收蝶的手法再次出现,这一次如同袋里乾坤,将那人头大小的玉蛊堆收入袖中消失不见。少年随着扎在心口的玉蛊脱离,猛然大吸一口气,溺水得救后的窒息感让他直接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久久不能平复。
“你大爷的!”这是息焕“死而复生以后的第一句话。
蒲毓歪着头认真看向他,女人早就料到少年的这般反应,准备等少年骂完以后再答话。
“你!”息焕看着青衣女子一脸真诚的模样,瞬间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到了嘴巴的脏话又咽了回去,比挨了一拳打碎登仙大道的内伤还要难受。
蒲毓眼见少年受了挫,坐在树下闷闷不说话,也没有安慰,继续讲着自己的事情:“这玉蛊也不是烈蛊,作为温蛊对人体也能有益处。在你假死的这段时间内,玉蛊虫已经在你体内将你那破碎成七七八八的经脉窍穴大致修复了一遍。现在的你,虽然比不上巅峰状态,但也应该恢复了六七层,多问一句,你雨巷内那招法身神通,还能再用吗?”
息焕摸了摸心口,玉蛊的治愈能力果真强悍,全身虽然还称不上通体舒爽,但也不像搬山罗刹消失后那样如同灌铅般凝重痛苦,甚至心口处的刀伤都已经愈合了大半。
“变不了了,我还想多活几年,要两个娃呢。”少年松了一口气。
蒲毓脸色透露着毫不掩饰的失望,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骂道:“真是可惜,这样子的话以目前的局面看你跟个废物没什么区别,还不如我扛着你的尸体出城。”
“谢谢你啊,不嫌弃我这个废物。”息焕插科打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