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棋紧紧地捏着背包里那个包装好的礼物,软软地靠在座椅上。昨天顾砚书最喜欢的作家在市中心的图书大厦办签售活动,而他那时却在物理竞赛的考场。昨天中午十一点的时候她就在现场排队了,但是一直到两点半队伍才开始缓缓地移动,三点以后,她抱着那本签名的书,饿得眼冒金星地到处找快餐店。
她设想过顾砚书满心欢喜地接过礼物,然后两人和好如初,也设想过他丢下一句“我不需要”,她已经想好了,如果顾砚书是第二种表现,她就立刻把书砸在他脸上,然后让他滚。但是眼前的状况是意料之外的,顾砚书一直当她是空气,导致她连送出礼物的机会都没有。
周亦棋曾经听人家说过,跟好朋友闹翻时的难过,丝毫不亚于失去一个男朋友。虽然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过男朋友,但是一想到失去顾砚书这个从小到大的玩伴,她就觉得受不了,虽然他是那么的小气。但是到现在,周亦棋仍然不知道这个小气鬼究竟是为什么会生这么久的气,而且两个人吵架的原因,或者说,吵架的“正当理由”是什么,难道就因为她说的那几句气话吗?
她的目光时不时地往顾砚书那边瞟过去,他一会儿专心吃饭,一会儿看看手机,一会儿又偏着头跟顾爷爷说话,眼神自始至终没有到过左边。
在回家的电梯里,两个人站在三个大人身后。周亦棋把礼物从背包里掏出来递给他,他说了谢谢周后便再无其他,眼睛一直盯着电梯里跳动的数字。七楼一到,她便越过前面还在道别的三个人,径直走了出去。
顾砚书看着数扉页的签名,有一瞬间的恍惚。以往生日,她送的礼物都很随意,有时是小卖部买的一支笔,有时是放学路上随手摘的一片叶子,记得有一次,她忘记准备礼物,从书包里拿出上课偷偷吃剩下的半包水果糖送给他。
这是第一份来自周亦棋的正式礼物。其实这些天以来,他是能感觉得到她的难过,他不是木头,能看出旁人的情绪,何况她并不是“旁人”。他每一次避开她的眼神,每一次对她冷漠,自己也会难受,但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才会令他觉得两人份的难过才会让他觉得被在乎。其实他知道,周亦棋是在乎他的,而且分量有可能还不轻。但是他想要的在乎不是朋友之间的,他想要的是一种更为私密,更为亲昵,一种凌驾于朋友之上,只关乎男女的在乎。
顾砚书本来以为生日的事情已经翻篇了,但是星期三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彼时他正准备回家,却在学校的自行车棚旁边看到了姚希。五月底六月初的时节,正是蚊子猖狂的时候,她穿着一件无袖及膝的粉色连衣裙,一会儿拍一下胳膊,一会儿拍一下小腿。
顾砚书正准备绕过她去取自己的自行车,却不料姚希一眼就看到了他。她抱着一个白色的盒子,小跑着到他跟前站定。
“喏,这是你的生日礼物。”她将那个大盒子往他面前举了举,嘴边挂着甜甜的笑容。
“我记得我好像说过不用了。”他弯下身子给自行车解锁。
“可是,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哎,你不要的话也不能送给别人。”语气有点委屈。
“那扔自行车后座上,谢谢。”啪嗒一声,锁打开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红扑扑的脸颊,鼓足了勇气:“顾砚书,这周六我要参加一场芭蕾舞大赛,我,我想在观众席里看到你。”
“为什么?”他终于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