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五六岁,很瘦,大眼睛,叫宝儿。”
她又咳又喘,竟说不出一句整话。
听到此墨汀风突然神色一凛,“你为何要找这孩子?”
“大人若未曾见……属下告退。”
现在在她心里,白袍失踪案与她何干,念娘案与她何干,司尘府那些天大的事与她何干,她只想依守承诺,确保那孩子平安——就算是她自己回不了家,想守一个死前的执念好了。嗓子里隐隐漫着腥甜,她真的觉得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刚想示意侍从带她出去,墨汀风拦住了她。
“三天前附近一个村子丢了个孩子,极可能就是你说的女孩。我们正在讨论此事,你想听吗?”
宋微尘一惊,点了点头。
墨汀风把她推到了议事桌边,众人对她施礼,人群中,肉眼可见丁鹤染和叶无咎对她的身体状况十分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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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体情况待不了多久,我们说正事。无咎,你把那失踪孩子的情况再说一遍,说重点。”
“三日前,青山村失踪一名六岁女童,因该女童经常夜里趁家人入睡后去生母坟前待上几个时辰,那地方素来安全,所以家人起初并未在意。一直到翌日中午未归,女童奶奶察觉有异才来报寻。女童名叫陈宝,青山村就在司尘府后山山脚下。”
“就是宝儿,我碰巧遇到她,本来应该送……”宋微尘心绪不稳,她觉得是自己没能守诺送她回家才导致她失踪,一时又猛咳起来。
好容易缓过劲儿来,墨汀风将自己茶盏凑到她嘴边,“润润嗓子”。宋微尘别开脸。
她看向叶无咎,“那晚丑时左右,她还与我在一起,只是后来起了雾我看不见她,之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起雾?这个时节后山鲜少起雾。是什么样的雾您可有印象?”
神智开始模糊,为了不让自己昏过去,她掐住了手臂上包扎好的伤口——估计是在山里摔倒剐伤的。血很快沁了出来,她当然疼,但疼痛能让人清醒,让她对他人不抱有任何幻想,她需要这种疼。
“那雾突然出现,像在一定范围内拉起了幔帐,但我身边并没有雾。”
她努力回忆着,尽量把话说完整。
“应该是某种结界术。而且施术者目的明确,就是针对那个孩子。”墨汀风面色凝重,“这个孩子同样没有母亲,极可能就是那乱魄念娘所为。”
“这乱魄究竟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让我们查不出一丝痕迹,包括失踪的五个孩子也踪迹全无,整件事情过于反常,这不是乱魄会有的心智……我担心背后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阴谋。”丁鹤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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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我去查案。”宋微尘看着丁鹤染和叶无咎,已是强弩之末,却又倔强如斯。
“好。”丁鹤染和叶无咎异口同声,又自觉失言,看了眼墨汀风后低下了头。
“是我不让他们带你,你无修为不安全,跟着我比较好。现在受伤病重更不能去,身体好了再说。”
宋微尘怔怔看着墨汀风,惨然一笑,胳膊上伤口渗出的血已经顺着手指滴到了地上,只是从他的角度看不到罢了。
“可如果我好不了了,找回宝儿是我最后的心愿,你让不让我去?”
“宋微尘,你理智一点。“
墨汀风只当她是气话,她想反驳,此刻一动情绪,更觉呼吸困难,胸腔内剧痛难忍,竟咳出一大口血。
“微微!“
墨汀风心神一荡赫动发作,他亦觉得心如刀绞,顾不得自己反应,一把拉起宋微尘的手搭脉,几乎感觉不到心跳。
手腕上裹着的细纱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开,乌紫的手指印清晰可见,他亦看到了地上的血。墨汀风内疚心疼不已。
宋微尘靠在木轮椅上奄奄一息。
“我去叫大夫!”丁鹤染说着要走。
“没用。我带她去找庄玉衡,你们继续搜寻,有任何发现鹤染到司空府找我。”他本来想尽量避免带宋微尘去让庄玉衡救治,以保护她的身份,但眼下别无他法。
众人领命散去。
墨汀风抱起宋微尘,比上次抱她更觉得轻了。
“微微,坚持住!我不会让你有事,相信我。”
他莫名觉得揪心,似乎她是一个对他而言顶重要的人。
宋微尘早已神智模糊气若游丝,又呕出一口血,陷入了深度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