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只能在幻想中揍她们一顿。
忍住赶人的冲动,她极力维持着脸上稀薄的笑意,一一满足她们的索取,再把人客客气气地送走后,整个人已精疲力竭了。
桂香见她的样子,就劝她早些去睡,自动揽下做鞋的活。
也没差几针了,自己身子又经不住,林幼卿也不逞强,从善如流地去梳洗。
及至上了床,一挨着枕头就很快地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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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林幼卿带着芸香如常地于辰初(七点)一刻至正院定省。
在抱厦坐了两盏茶的功夫,才被领进正房。
难得地是,在她前脚进屋给林老爷与太太小宋氏问过安后,底下三个妹妹后脚竟也出现在了正房。
往常这个点请安的可只有她一个人,林二娘她们通常辰正才来请安,与老爷太太一道用朝食。
而林幼卿则在请过安后,回自个的院子用膳。
小宋氏自诩自家是官宦人家,又与京里公侯门第的平西侯府有亲,便素来格外看重规矩礼仪。
晨昏定省,是子女每日恪守的一项规矩。
一般大户人家早上卯正(六点)就该给长辈定省,小宋氏虽有长辈在堂却不同住,而林二娘她们年幼正是贪睡的年纪。
故此变通之下,林家的晨省时辰不一。
依礼问安已毕,林二娘便目光灼灼地凝着中堂之上安坐的父母,又拿眼斜睇身旁的林幼卿。
林幼卿只做不觉,微垂了眼,规规矩矩地站着。
林二娘在小宋氏面前言行无忌惯了,但在一脸严肃的林永寿跟前却不敢放肆,此刻见他正端着杯盏,用盖子慢悠悠地拨着浮起的茶叶,再不疾不徐地啜茶,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没发出一丝声音来。
她心有不甘。
转而求救似的望向另一旁坐着的小宋氏,寄希望她娘能主动说起大姐去侯府的事,这样大姐也能顺理成章地跟母亲提要她随行作伴的话了。
而小宋氏的头风似乎依旧在困扰着她。
但见她额上勒了跟布条,以手支额,胳膊肘抵在旁边的八仙桌上,揉按着额角的太阳穴,眉头紧实地攒在一起,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间或轻声呻吟一两声。
“太太身子不适,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的好。”林幼卿觉得在这样的时刻,如果她再不出声说些什么,实在于理不合了。
母亲病得要死要活的,跟前的女儿们眼瞅着,却没有一个上前关心问候的,实在不成个样子。
年长些的林二娘此刻脑子里都在盘算怎样才能跟着去京城,顾不上其他事,底下的两个姊妹尚年幼,想不到这些也还说得过去。
而她身为长女,却是无可推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