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庄子本就离得不远,只隔着五六里地,话很快就传到张母耳中,气得她吃下去的药又吐了出来,病势也加重了几分,却还是咬着牙,不肯跟娘家结亲。
虽然张母也挺心疼这个大侄女的,但她更看重自己的儿子。
原本心里盘算着待儿子做官后,总归是要纳一两房妾室的,肥水不流外人田,自然要偏着她娘家人。
虽是做妾,但有她这个姑母看着,正室也不敢给侄女气受。
且儿子与她又是姑表亲,也断不会冷落了她。
侄女不用操劳家务,也不必伺候公婆,只一心服侍好表哥,讨她这个姑母的欢心就行了,日子可是比一般正室过的还要自在些。
可还未等她把这事挑明,那厢弟媳就迫不及待地在外面坏她家名声。
要强的张母,也就懒得告诉她自己心里的盘算了,也借着病有三两年不回娘家了。
这次,还是周家老两口不放心二闺女一家孤儿寡母,逃难时就叫上了他们一起走,两家人才又见了面。
因余气未消,二弟媳李氏一路都没跟张母说过几句话,就是说话,也是句句带刺。
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此刻端着两碗粥的二舅,也有些不着调,被媳妇一提醒,也赶忙凑上来附和道:“二姐,他娘这话不差。戏文上可还有那株连九族的罪呢,咱也不知他家犯的是哪一条,还是赶紧把他家姑娘退了吧。”
张母再有见识,也是个不识字的农家妇人,对衙门与官差有着本能的畏惧。
本就心里发慌,再被这两个人这么一吓,她就有些后悔与林家定了亲,扶着儿子胳膊的手都在发抖。
想着早知如此,当初她还不如与娘家侄女定亲呢,至少娘家平民百姓的,也惹不来掉脑袋的祸事,连累她儿子。
“娘,你别瞎想。”
感受到母亲的慌乱,张明远随即又安慰起母亲,“林三叔只是个小县丞,就是坏了什么事,也连累不到家人身上。况且,刚才那官差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坏事。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
听到儿子再三保证,想起带走林家人的那位官爷像个书生似的,一点也不像捉拿犯人的捕快,张母也就稍稍安心了些。
李氏还想说什么,就看到外甥射过了的利眼,当即就闭了嘴,觉得有些渴,就凑近碗沿“滋溜滋溜”吸了两口热粥。
回到自家地盘,众人刚喝了两口粥,就听有人喊“明哥儿,明哥儿”。
抬头一瞧,原来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被人扶着朝这边而来。
“里正爷,您老怎么过来了?有事让人喊我过去就是。”张明远放下粥碗,起身迎了过去。
此人正是西柳庄的里正,已在这个位子上坐了三十年了,自认也经了些事,却没听过今日这般离奇的事。
他情绪激动地抓住张明远的胳膊,焦急地道:“明哥儿,怎么听说林家人去领粥,给官爷带走了,这是咋子回事?有婆娘说是你跟官爷说了句什么,官爷就把林家人给带走了,快给爷说说,都咋弄的这事?”
就这一会工夫,事情就给传出这副模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