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我带走的。”男人在废墟中喘息道。他的确是个聪明的疯子,能一语中的道出最重要的那句话。
“我这样说,不是因为想让你放过我......”男人的身体被嵌在断裂的木梁中,雨冲洗着他的脸,水聚集在鼻梁一侧的眼窝里,他的眼睛不自觉的扑朔,却连摇一摇脑袋,把水抖落的力气都没有,但是他依然带着笑。
“你杀不死我,你最多和我打个平手,我永远......不会输。”
王燕绝俯视着他,像看一堆杂草一样,他的愤怒慢慢变成了鄙视。
“我知道,谁带走了她。”男人的笑变得狡黠。
“谁?”
“如果你答应我,杀了那个人,我就告诉你那个人是谁。”
“好。”
“是玄微子。”
“玄微子是要救她吗?”
“玄微子是魔,他没有心,也没有善意,那他怎么救人?”
“他在哪?”
“在最高的阁楼里。那里空无一人,你可以来去自如。”男人满意的眯起了眼,他的眼前早已被雨水模糊,但他还是看的很清楚,他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王燕绝握紧了刀,他略略扫视了一遍,很快确定了最高的那栋阁楼。
他没有犹豫,拖着满身的伤口,向那座阁楼走去。他的身后,是一阵尖锐狂笑。
每个人的言行都有他的理由,王燕绝从不追究这些理由,他义无反顾的相信他,因为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风雨飘摇的高楼,总是带着孤寂的味道,但细细想来,整个第二谷中处处都有这种孤寂。
一扇小窗,一盏灯,几道画屏挡秋雨。
小小的屋子里,灯影摇摇。
这里是高阁之上。
伍若兰安静的坐在画屏后,她褪去了所有的衣衫,疗伤。
“你的伤,很特别,我救不了你。”说这话的人有着冰一般的面孔,但他的眼睛里流露着开怀。他隔着画屏,毫不回避的注视着少女曼妙的曲线,没有一丝不轨的想法。
“我第一次遇到,救不了的人。”他关心的只有病人的病罢了。
人生在世,棋逢对手,的确会让人开怀。这位铁石心肠的医生只将病人的苦痛视作一场输赢的游戏。
伍若兰微弱的气息让他觉得遇上了真正的挑战,虽然这次他可能会输,但依旧值得开怀。
他以前从没有输过,他从没有放弃过任何一个病人,但他为的,从来不是救人性命。
生命在他手上只是草芥,重要的是治病,不是救人。
本末倒置。
灯,闪烁。灯罩下的烛心,被一丝微弱的气息扰乱。
七层高的通天梯里,缓步走上来一个人。他的气息很轻,轻到只有灯丝上的火才能感受到它,产生微微的颤动。
医生,没有注意到气息,但他注意到了烛火的晃动。
如果他连这都注意不到的话,他便早就死在了仇家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