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突然老上十岁。
不知是在为自己的女儿悲哀,还是为自己悲哀,抑或是在为整个家族悲哀。
江怀柔下令厚葬“韩依依”。
她本意是想让这孩子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谁知竟累得她惨死,这真是万万想不到的。
这下子,她同韩家,甚至同程家怕是从此势如水火了。
既然韩依依已死,那她过往所做之事也就无需天下皆知,好生让人入土为安才是。
江怀柔有心压制了那些已经散播出去的话,不让它们传得太厉害。
只是无奈这种事如同吹过的春风,吹到哪哪就能生出一片野草。
韩治痛失独女,元帝为了不落个不近人情的名声,将他官复原职,重新做回了尚书。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众人可怜韩府的同时也在嚼着舌根,衍生许多不同的版本,有说是皇帝故意把她弄死的,有说是韩府自己杀女以保名声的,也有说这韩依依到处勾搭男人,早就得罪了不少人的。
韩治算是面子里子全没了,一下朝就往家里钻,什么宴会雅集都不去。
他也没有休掉程术君,既然韩,程两家的脸都已经丢光,休妻也没什么意思,反倒叫人又多一个笑柄。
只是,程术君自从痛失爱女后整日以泪以面,没两天就一病不起,连药也喝不下去。
程家双亲为她请来最好的大夫,都只是摇头。
她的心已经死了,那根支撑住的弦一断,任谁也留不下她。
而另一边,真正的韩依依被元路遥安排在一处深山宅子里,有仆人伺候她,也有守卫看住她,虽然衣食无忧,却也彻底被关入了笼子,连山也下不去。
她每日只能望着四方的天,望着远处的银装素裹。
因此,当她得知韩夫人的死讯时,人家头七都已经过了。
元路遥上山去看她,还没走进房间就听见那痛苦哭泣的声音。
美人落泪,他这颗怜香惜玉之心又忍不住发作了。
“依依,别哭了。”
他上前把人拥入怀中,为她擦去眼泪。
韩依依见来者是他,一巴掌就扇了过去,被后者眼疾手快地握住。
元路遥眼中立刻闪过一抹精寒的杀意。
“本殿下将你养在这里,可不是允许你能对我如此放肆的。”
韩依依被他那毫不收敛的杀气吓得手脚发软,脸上还挂着泪,就这么直愣愣地往地上坐了下去。
她突然意识到,只要这个人想,绝对能毫不留情地杀掉自己。
反正她在这世上已经是个死人了,任谁也救不了她。
元路遥将她捞了一把,按入怀中。
“韩夫人的事情,你知道了?”
韩依依本来憋了一通火气和委屈想发出来,如此倒是不敢发了,只是哭。
所幸,元路遥对她哭的样子也没有抵抗力:“她以为你死了,加上京中有不少流言蜚语,这才压垮了身体。”
“这事已是无力回天,告诉你也没用,所以才一直瞒着。”元路遥道,“本也想瞒你一辈子,可还是叫你知道了。”
他将人横抱起来,放到床上。
韩依依依偎在他怀里,心想这山上都是你的人,你若不想我知道,难道他们敢说吗?
“如今韩家和程家算是成了仇家,韩府里也是凄凉一片,你知道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元路遥道,“这件事说到底,其实还是怪皇后娘娘。”
韩依依眼睫一动:“怎么说?”
“你母亲同她是旧日姐妹,自然是要来找她求情的,可皇后娘娘不但不肯用举手之劳放你一条生路,还命人掌掴了你母亲,让她面子里子尽失,成为宫里宫外的笑话。”
“父皇听了她的话,一气之下将韩尚书连降三品,还停职半年。”
“什么?”韩依依气得浑身哆嗦,“皇后娘娘她……她竟如此不念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