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跃
外县人动的心思,显然还不止是这一点。
适才偷瞄韩彻的这群外来务工者中,有个叫冯跃的,是杞县人。去年来到安南修路做工时,冯跃见着安南到处都是挣银钱的好时机。等到年底回到杞县村中,他便把在安南的所见所闻告知大家。
今年开春,把家中春耕忙完后,冯跃便马上喊上自家几个堂兄弟,又在村中集合一群年轻汉子,一起来安南县务工挣钱。
这些日子,冯跃在集市做卫生等活计时,亲眼瞧见安南县城是如何繁华热闹。最要紧的是,安南百姓地里产的作物,完全不愁销路。只需拿到集市上,不仅能快速的售卖出去,价钱还都很不错。
杞县和安南紧邻,两地的气候也相差不大。
这般算了时间,冯跃想到他们村里今年种植的莲藕应该也能采收第一批了,于是这天晚上回家,冯跃便跟几个堂兄弟说道:安南这边往来的外地商户特别多,藕粉作价高,卖得还特别的好。不如咱们就辞工回去,把村中的藕粉收上一批,拖运到安南来售卖,赚取其中的差价,岂不比这打扫的活挣得的银钱多?
几个堂兄弟一听,当即便有人动心,表示赞同。于是他们便又去找了村中一同出来的其他汉子,大家这么一合计,索性便都辞工。
不多久,这一群汉子便风尘仆仆的回到村中。村中人瞧见他们提前归家,还又是这么一副狼狈模样,不免大惊。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冯跃阿父慌忙询问。
其他汉子的亲眷听闻动静,也忙围拥过来,关切的询问起来。
“没事,一切都好着呢!”冯跃瞧见大家都在,索性便直接把目的说了。言道他要收一批藕粉去安南县售卖,一斤可作价四十文。
村中人听闻,皆为之震惊。
杞县这两年是有不少的乡民学安南种植莲藕,制作藕粉售卖。但在销售渠道上,他们基本都是自己拿到县城,售卖给县城里本地商户。
本地商户要从中挣取银钱,必然会压价。如若还遇到一些个强势又黑心的商户,压价便更为厉害。到最后,一斤作价能得四十文便算是好价钱。
纵使农户听闻藕粉给外地商户作价高也无用,他们都是地里刨食的,一年到头也难得去一趟县城。
时下这种极为不便利的交通,还有闭塞的信息。不仅要耗费大量的物力财力,还要提防盗寇贼匪,便使得那些外地来的商户也不可能会为着藕粉亲自派人去到各乡村农户家收购。
于是冯跃这话一出来,整个村子都沸腾起来。
不少村民听闻消息,忙不迭的跑来询问,冯跃他们当真是要以四十文一斤的作价收购藕粉。
等得了冯跃他们的肯定回复后,大家便又急匆匆的跑回家把藕粉拿来。然后只下午这半天的时间,冯跃家中便堆积了一大批藕粉。
“你这般收藕粉,若届时售卖不出去,可如何是好。”冯跃阿父一脸担忧道。
“阿父!你不知晓,安南县城一斤藕粉可售卖到七十多文呢!我四十文一斤收购,再是如何都能有的赚。”冯跃便这般说道。
“一斤竟能卖七十文?”冯跃阿父大感震惊。
“为何安南能卖这么高的价钱?”冯跃妻子好奇道。
“安南的韩县令是个大好人,他给安南农户在县城造出一个大集市,让大家地里种的东西都能拿到集市上去卖。”
“那里的农户都是直接卖给外地来的商户,作价自然就高。我听说,之前还售卖到一百文一斤!”冯跃还说道:“安南县时常还会有军队出没,盗寇贼匪都不敢在那里祸害。”
“要这么说,这买卖当真是能做得。”冯跃阿父便道。
“自然是能做得的!”冯跃咧着嘴笑。
于是三日后,这群杞县汉子便每人挑着满满一担子的藕粉,朝着安南县再度赶来。
这次回到安南,冯跃等人心中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尤其是此刻面对进城门时的按例核查户籍。
守卫问:“哪里人士,作何进城?”
“杞县冯家村人士,进城售卖藕粉。”冯跃绷着心一边作答,一边紧张的把手中的户籍递了过去。
守卫先核对户籍,接着又去检查冯跃等人挑着担子里的藕粉。这一举动,直把冯跃等人的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众人脸色齐变,守卫也敏锐的觉察出来。于是,守卫神情变得警惕,他狐疑的目光扫视着冯跃等人的同时,手也朝着身旁的三个同伴招手。
因着每日进出安南县城的人众多,城门衙役这一块,韩彻从原来的每道城门驻守两人,增添到了四人。
眼下,四个守卫暂停掉核查工作,只专心检查冯跃等一行人。结果四人经过一通细致的检查下来,终于确定担子里除了藕粉和换洗的衣物,还有些许剩余干粮外,并没有如他们想象到的那样,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身份户籍便更不用说,全都是对上的。
对此,守卫皱了皱眉头,到底还是对冯跃等人放行。
冯跃一群人顿时如释重负,挑着担子,飞快的进了城门。
守卫瞧见,心头疑虑又生。想了想,他还是招来一同伴,低头小声与对方耳语一番。接着,同伴便跑去县衙上报。
县衙少不得又派遣衙役,去到城中各客舍做临时抽查。很快便查到了冯跃等人的入住客舍。
客舍掌柜在衙役们的吩咐下,便又叮嘱店内伙计多注意冯跃等人的动静。尤其是一旦发现不对,定要及时告知衙门。
隔日傍晚,掌柜的询问伙计,伙计便言道冯跃等人今天一整天都在集市上挑着担子,售卖藕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