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身湖蓝色的袍子,脚上歘了一双皂白的靴子。衣服的领口和袖口绣着湘妃竹,坐在谢文正身边时,能闻得到他身上传来的浓厚的熏香。
谢郑文眼中划过一抹厌恶,装作起身行礼,不着痕迹的与他拉开了距离:“王夫子。”
王夫子是国子监的教学夫子,学问一流。就是这爱摆架子的样子,让人觉得十分不喜。
“我正和王兄说呢,我家那日要开祠堂祭拜,怕是没有时间去和众位同僚一起赏玩了。”最主要的是,谢文正根本不想和四皇子扯上一点关系。尤其是现在谢氏和永安郡主、九王妃成了姻亲之后,他更要谨言慎行了。
王夫子道:“这事就是文正兄的不对了,”他好像是有点顺着王新的话,在劝说谢文正了:“同僚之间能有机会一起出去看看,这可很难得的。而且啊,文正兄向来喜欢独来独往的,和咱们交流的机会少,可不是什么好事。”
言外之意便是,谢文正瞧不起他们这些人。
谢文正眉头紧皱,幽深的眸子深处掠过一丝恼怒。却在看向王夫子时,尽数回归平静:“我就不去了。我啊,还要回去看看前几日小女特意给我栽的花儿呢。这几日啊,天气暖和,也不知道发芽没有。”
谢文正不请不请地用话把王夫子和王新都给怼了回去。
他就是看不起他们,他们也不如她女儿给他种的花儿。
王夫子面皮涨成了紫色,落在谢文正身上的目光也不如方才那般和善:“君子爱花,确实是好事。”他们还都在生计苦恼,谢文正却能日日品茗赏花,老天爷何其公平!
王新也道:“到时,我们也去文正兄的府上,看看文正兄养的花。”
他的心里是有些羡慕谢文正的。
不用附庸任何人,想要什么唾手可得。
随即他又想到了谢府入赘郡主的长子,眼中的那点羡慕一闪而过。
就算是出身高贵又如何,还不是出了个让人瞧不起的长子?
谢文正和他们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去了甲字班的外面,将正在温习功课的谢四公子喊了出来:“谢四。”
四公子忙合上了书,匆匆地走到了谢文正的面前,行礼道:“父亲。”
谢文正看着端方雅正的少年,眼中有过点点欣慰:“今日有人和你说什么了?”
四公子想了一会儿,“卢家的公子约我去一趟京郊的温泉。”
谢文正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你应了?”
四公子眼中划过一抹不解:“我借口那日家中要开祠堂祭拜先祖,拒绝了。”
谢文正松了口气:“你做的对。”没想到,他这个儿子找的借口也是这个呢,“日后,谁找你出去,你都尽量推辞。实在是推辞不开,那便要少喝酒,少说话。”
尤其是在谢三说了那么多的荒唐话之后,他更觉得他们这些人要谨言慎行了。
四公子几乎是立刻就明白谢文正话中的含义,四公子一脸认真:“父亲说的,我都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