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按照惯例,十公主和驸马乔子楚要回宫谢恩,乔姿蓉便没有再留下的理由。她在家中忙了两日,多方打探,总算是有些眉目了。虽然仍然没找到雪儿,却有了雪儿的下落,以及涌泉河下夜市重开,乔子楚淘到了一只簪子,此刻就在乔姿蓉的手里。
回宫的马车上,乔姿蓉同小两口同乘一车。小两口闹了小别扭,明显看出十公主有些生乔子楚的气,乔姿蓉大概猜出来是因为新婚之夜,乔子楚在外忙了一夜,怠慢了新妇。
姐弟俩打哑谜一般,把雪儿的信息对了对,果然如同乔姿蓉猜测那般。
十公主听了二人对话,就跟没听一样,仍然是一头雾水,感觉融入不了二人,便更生气了,下马车的时候,她的发髻不小心跟窗帘的挂钩搅到了一起,弄乱了头发。
乔姿蓉悄悄将挂钩上的线收进袖子里,然后佯装惊讶道:“这可怎么办,见太后不能耽搁了,现在重新梳妆也来不及了。”
十公主把这气撒在了乔子楚身上。
乔姿蓉忙劝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公主回去再好好骂他一顿。这头发,我先帮你弄弄吧。”
“有劳二姐了。”十公主微微低头,乔姿蓉整理了一下她凌乱的发髻,然后从自己头上拔下了一根发钗,插在了十公主的头上。
发髻重新被固定好了,没有一丝凌乱,十公主伸手摸了摸,脸上又扬起了笑容来。
“二姐手真巧。”十公主夸奖道。
“快去吧,别耽误了吉时。”十公主道。
“二姐不一起去吗?”十公主又问。
“不合规矩,我先回去换身衣服,随后就到。今日本就是你俩的主场。”
十公主便不再推辞,携乔子楚离开了。乔姿蓉看着十公主头上的发钗,便是乔子楚寻来的那只,她心中五味杂陈。她站定片刻,转身朝凌霄宫走去。
回到凌霄宫,乔姿蓉简单梳洗,换上一身稍微朴素一些的衣服,她回娘家这几日,原本是打算镇场子,所以穿的格外华丽,回了自己这里,便不需要那么夸张的装扮。她等了又等,在晚膳时分,太后终于传她了。
乔姿蓉心想,时机到了。
万寿宫太后寝宫里,太后屏退左右,只留下了乔姿蓉一人。
乔姿蓉装作茫然的样子,道:“嫔妾前几日在娘家吹风病了,所以今日没来拜见太后,太后不会怪嫔妾吧?”
太后摇摇头,拿出一根发簪,正是今日乔姿蓉给十公主的,问道:“这簪子你从何处得来?”
乔姿蓉拿起来看了看,努力回忆了一会儿道:“嫔妾在闺中时总喜欢出去玩,有一次去夜市,见到这簪子十分喜欢,便买下了。”
“夜市?”
“太后久居深宫有所不知,涌泉河下的溶洞被改成了夜市,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卖。”
太后哦了一声。
乔姿蓉趁机问道:“可是这簪子有什么不妥吗?”
“像是哀家从前用过的东西,你可记得卖你簪子的是何人?长什么样子?”
乔姿蓉便按照雪儿的年纪和样貌形容了一番,太后如遭雷击,一双凤眼饱含热泪。
“太后若是喜欢这簪子,嫔妾让家人再去找找那摊主,让那位摊主亲手帮太后打造几支新的簪子来。”乔姿蓉乖巧道,悄悄观察着太后的神色。
“可否让哀家,见上一见?”太后道。
“自然可以。宣她入宫?”乔姿蓉故意问。
“不!”太后立即否了这个请求,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大,连忙又道,“哀家过几日要去蝉蜕寺祈福,便让那位摊主在寺内等候吧。”
“嫔妾这就去办,一定让太后满意。”
“此事,不宜张扬,你悄悄办便好。哀家信得过你。”
乔姿蓉再次行礼退下,出了万寿宫,她总算松一口气。看着眼前呼出的白气,觉得心中踏实不少。只要将这件事办成了,除夕夜他们乔家安全的可能性就又多了一成。
路过长明宫,御膳房正在往里传膳,许是高言许又被国事耽误晚膳,她看了又看,还是走了。比起对高言许的承诺,他们乔家一家老小的性命,对她来说更重要一些。皇帝,到底是她高攀不起,指望不上的人。
腊月二十三,太后带着后宫一干人等出宫前往蝉蜕寺祈福。
太后要在这皇家佛寺里住三日,方才回宫过年。
后宫嫔妃们自然也要陪着,乔姿蓉便在其中,离太后最近的一个禅房便给了她。这一份恩宠,让后宫许多人又嫉妒了。她们本不愿来此,蝉蜕寺全是修行的姑子,皇上并没有一同前来。
唯一的男丁,也就是陪着十公主来的驸马乔子楚了。
姐弟二人见面,只交换了一个眼神,乔姿蓉便知晓此事已经办妥了,他们龙凤胎天生便心有灵犀,比旁人多了不少默契。
白日里,太后带着众人礼佛听讲,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她心中藏着许多事情,压根听不进去,所以便如坐针毡一般。
司徒怜雀见了她发呆的样子,暗中拉了她好几下,小声提醒道:“乔姿蓉你怎么回事,垫子上长钉子了不成?”
“我心里长钉子了。”她难得回了一句。
司徒怜雀被噎了一句,碍于许多人在,也碍于位份,她不便发火。
倒是旁边一直沉默的万静宜忽然笑了一声,恰到好处的打破了此间的沉默。司徒怜雀立刻扭头看去:“你笑什么?”
万静宜转过脸来,绝世倾城的容颜,在这冬日的的萧瑟之中,成为了唯一的风景。即便同为女子,也忍不住要看万静宜一眼,道一声果然绝色。
她又叹了一声道:“妹妹只是有些开心罢了,所以才笑。”
“你有什么好开心的。”司徒怜雀翻了个白眼,对万静宜的鄙夷写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