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
正给这名豹骑嘱咐着,对向又有数骑奔跑了过来,为首一人的大声呼唤隔着老远传了过来。
“指挥使,卑职幸不辱使命,王上已经突围,目前在三垂岗四五里外的地方休整。”
从马上翻下来,裴雁凡双手抱拳举过头顶道。
“做的不错”许煜轻轻点点头,“你回来是侦察战场情况吗?”
“是,因为追击的草原骑兵突然退去,王上令我带人过来侦察情况。”
“知道了,回去复命吧。”
“指挥使,现在草原军队溃败,我们斩获如何?”裴雁凡没有起身离去,而是抬头看着许煜问道。
“怎么,要在王上面前给我请功?”眼皮一抬,许煜笑问道。
“是,不说清楚,王上怎么会相信。”裴雁凡嘿嘿一笑,点头承认道。
“阵斩白羊王、左屠耆王,去给王上报告吧。”
许煜说道。
“是!”
裴雁凡低下头中气十足的回答了声,带着几十名一同出来的侦骑返回。
“王上当初给你的任务是搜寻曲川的草原部落,你是怎么到这周围的?”
等两波人离去,并肩继续向大营走着,许薇问道。
“王上给我任务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是存了把我打发到主战场的心思,所以在踏灭曲川的三个草原部落后,我带着虎豹骑从曲川出来。从下发的地图和我军出发的地域来看,我推断我军和草原军交战的战场将会是三垂岗,所以我带军向三垂岗附近靠拢。”
“之后在距离三垂岗一百二十里的地方,我们遭遇了硕叶、鞑靼两个部落。交战之后,鞑靼部被灭,随队的可汗女儿其木格被我阵斩,硕叶部归降。”
“当时我选择在那里扎营,第二天出发和你们汇合。结果晚上柴笛的侦骑摸到了我们军营,从她那里我才知道大军已经到达了三垂岗。”
“军帐议事时,我从硕叶部的族长那里得知我军大营背后的沼泽中有一条只有她们和王庭知道的隐蔽道路。所以我星夜带全营疾驰一百二十里过来支援,还好让我赶上了。”
许煜将事情的整个经过给许薇大致讲述了一遍。
“一百二十里?”
“我们征用了两部所有的战马,加上自己的一人五马赶赴战场,跑过来我累毙了三匹马。”
许煜解释道。
“原来如此,这次若不是你带领虎豹骑及时赶到,姐姐恐怕,这十五万大军也恐怕要葬身此地。”
距离前军大营不足百步,许薇看着满地的尸体感叹道。
这边草原士兵的尸体密密麻麻铺满了辕门前的每一处空地,许煜细细看过去,前方百步的距离竟没有可以下脚的空地,而且尸体足足将地面堆高了半米有余。
“战况如此惨烈么……”
把马交给身边的亲卫牵制,许煜向前走着,尽量将脚踩在实处上。
踏进辕门,军营内部的尸体少了很多,最起码空出了可以下脚的地面,但这里不光是只有草原人的尸体,零散也出现了属于燕军的尸首。
“柘羯军从背后踏营的时候,王上正带着我们在前军查看营防布置的情况,也正因为是这样,我们才没有第一时间被斩首,前军在撑过第一轮突袭之后能够披甲作战。”
“不过后军可能就,她们大多是辅兵,很多又有夜遮眼的毛病,柘羯军的突袭她们首当其冲……”
许薇的声音很是沉重。
“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你们没有留在后军,我也及时赶到。
这也不是你们指挥布置的失误,出兵时机无可挑剔,战前的情报收集也没有任何问题,以我的判断来说也是这里为最合适的会战战场。
若没有这条路,恐怕这一战就是我军的大胜了。谁也不会想到沼泽中居然有一条能够容纳上万骑兵通行的道路。
时也,命也!”
许煜做出了他对这场战争的看法。
分出一部分亲卫在许薇的身边帮助她指挥组织战后的诸多事宜,许煜带着一半的亲卫向营地的内部走去。
随着他走的越来越深入,许煜看到的活人也多了起来,三五成群的燕军有的坐在地面休息,有的在救治伤员,有的在给还没咽气的草原兵和眼看已经没办法救治的同袍补刀。
走过中军大营,许煜向后营走去。
这里躺在地上的尸体不像前营那样四五名草原人的尸体比一具燕军尸体,也不像中军那样两边的尸体数量几乎持平。
地上放眼望去全是没有披甲大多趴在地上的燕军尸体,大多数致命伤都在背后,被长矛从身后刺穿,被马刀开……
越过倒塌的木栏,走过被拽到的无数拒马,在沼泽的边缘,许煜看到了无数还保持着生前挣扎动作的尸体……
她们是被像赶羊一样被驱赶出来,慌不择路的踏进沼泽被淤泥吞噬……
打量了下地上纷乱的马蹄印,还有人奔跑过的痕迹,许煜就已然明白了当时到底是怎样绝望的情况。
好惨烈的胜利……
没有再忍心看下去,许煜转身返回营地中。
从清晨忙碌到深夜,战果统计了出来,战损也已经计算了个清楚。
草原方面有大约四万人永远的倒在了三垂岗这片土地,而死在从三垂岗到日湖这段距离的草原人燕军方面没有统计,但据估计不下万人。
而她们的指挥层中,能够确认的有白羊王、左屠耆王死在了阵中,她们麾下的各级指挥,部落头领死伤多少还没有确切的统计。
至于燕军方面这一战中战死士兵接近七万,几乎达到了全军的半数。
而从最底层军士到营指挥使整建制覆灭的,足足有六个营!那些没有整建制战没的营,大多也有超过半数的惨重伤亡。
燕军高层的文武官员在这场战争中战死二十一人,六部尚书中吏部尚书戈司、礼部尚书易夏、刑部尚书善清、户部尚书王佐四部尚书战死,神卫军主将武英,龙卫军主将沈怀,神策军副将陈嬴力战而亡,偏将参将一共十四人战死阵中。
中层三十名营指挥使战死十六人,向下的千户百户战死者不计其数。
燕国的武勋集团在这一战中简直是被打断了脊梁。
而许煜率领的虎豹骑在这一战中也是损失惨重,整营折损接近三分之一。
重新搭建起的中军大帐外,换了身轻甲的许煜站在营帐外等待燕王的召见,他的身后站着虎豹骑的五人以及察娢尔母女俩。
“许指挥使,王上召见,请你们进去。”
等待了没一会后,一名披甲持刀的卫士从营帐中走出,态度恭敬的对许煜道。
“嗯。”
许煜点点头,带领七人走进大帐中。
空旷的中军大账中下部站着两排披甲的将官,向前是一块巨大的平铺舆图,燕王穿着一身锦袍坐在上面,脸色比许煜刚见到她的时候红润了许多。
“王上!”
许煜从两排军官中间走过,来到铺在桌上的舆图不远处躬身抱拳行礼道,他身后七人也有样学样的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