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云河还是没来找过他。
但是他又听了许许多多有关云河的事,但也无非是说他在镇子里混得有多么多么的风生水起。
清休也逐渐把打听云河的消息当作平常事儿,闲来无聊了,他就喜欢凑到香客身边,听他们把云河翻来覆去的讲。
不过那感觉倒也新奇,清休即使是到了现在,也不能完全的把香客们口中神机妙算的风先生和他心里的顽皮捣蛋的云河融合在一起。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许久,久到桂花染黄了枝头,久到浓郁的桂花香又一次漫山遍野。
等清休再问起云河的时候,香客们的表情却难得的凝重起来,他们告诉清休说,云河出事了。
风先生出事了。
清休是不相信的,云河那么厉害,什么都能算出来,怎么会出事呢?
细细问了,才得知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云河因为这一技之长,成了当地一户有钱人家的门客。
那大腹便便的老爷得了云河,便迫不及待向众人吹嘘,说他家有个活神仙。
说这活神仙神机妙算,简直像是天上来的人物。
甚至大设筵席,只为了向众人显摆。
好景不长,这谢老爷唯一的女儿谢清莲患了一种怪病,整日郁郁寡欢,既不见人也吃不下饭,整日整日的把自己关在房门里头,连话都不说几句。
眼看女儿寻遍医家也不见好,于是在后来的又一次筵席上,有人听闻谢老爷子忧心女儿,当即提议让云河算上一算,正好也给众人开开眼界,瞧一瞧这被谢老爷子吹嘘的厉害的活神仙。
谢老爷子许是酒饮的多了,大手一挥竟答应了这荒诞的请求,叫来云河,眯着迷离的醉眼,说道,有劳风先生。
风先生也是不避讳,掐着指腹算了一会儿,却面露凝重。
这可把谢老爷子吓得不轻,手抖得酒杯里的酒都洒了半杯,脸上交错的横肉也跟着抖了三抖,颤颤巍巍的问道:“风先生,可有不妥?”
这风先生却并未如同往常一样轻快的笑笑并告诉世人天机,而是不理会谢老爷子的问话,又掐着指腹算了好久。
自筵席开始就一直从未停歇的笙歌声音渐小,直至没有,众人也一改方才的欢欣鼓舞,而是纷纷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要知道,谢老爷子只有谢清莲这一个女儿,平常可都是当宝贝一样,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酒席的气氛异常的沉默,方才酒劲上头提出此等荒诞不羁的想法的那位门客也冷汗连连,懊悔自己这张嘴。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所有人都在等云河的答案。
云河将指肚掐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酒席中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风先生连此女为何生病都算不出来?”
“还大名鼎鼎的风先生呢,我看只怕是,空有其表,败絮其中吧!”
这话一出来,谢老爷子脸上闪过一丝复杂又尴尬之色,但不得不说,却很好的缓和了现场的气氛。
人们纷纷从担心谢清莲,可悲谢老爷子,变成鄙夷云河的本事,不屑于谢老爷子吹捧到天上的风先生。
一些窃窃私语传到云河耳朵里,十九岁血气方刚的少年也是忍不了,当即甩开他那一把从不离身的折扇。
而这一甩扇子的声音,也成功让全场众说纷纭的人们安静下来。
心高气傲的风先生神色张狂,轻轻在胸口拍着扇子道:“谢姑娘之病,并非大病,实乃心病。”
众人哑然,谢老爷子的脸色青了紫,紫了黑。
“风先生此话怎讲?”
云河缓垂眸:“敢问谢姑娘,可是心悦梅花寺里一位出家人?”
众人一句话也不说了,似乎听着了什么惊天八卦。
历来的出家人受人追捧,却也不入红尘,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如此看来谢姑娘的怪病,竟是因为这禁忌而见不得人的关系么!
不时有人拿异样的目光瞟着谢老爷子,谢老爷子的脸色彻彻底底的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