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薛宋官后,苏大夫继续为病患诊治。
俄顷,外面下起淅淅沥沥的细雨,水雾濛濛,晦色漫天。
直到黄昏时,苏相如才起身下楼。
瞧见善仁堂的掌柜,他前辞行。
“十五之后,老夫打算出趟远门,归期未定,多谢掌柜这些日的照料。”
胖墩墩的老者一脸舍不得,递过一柄油纸伞后摇了摇头。
“苏老医术妙手通天,在世神仙,可惜,可惜……”
白衣苏老这等世外高人,他一早便预料到无法久留此地。
离开善仁堂不过是时间问题……
“既然您要远行,盘缠可得带够。”
掌柜旋身又冲着伙计道:“去账给苏大夫支五百两。”
等他再回头,一袭白衣道骨仙风的老人,已然迈出善仁堂的大门。
胖掌柜冲着撑伞的背影深鞠一躬:“老朽代陵州百姓,谢过苏老……”
其余病患和医师伙计满目崇敬,躬身如虾,恭送一代神医。
苏相如听着身后一句句发自肺腑的感谢声,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开心笑容。
坐诊善仁堂行医济世,一是为解决债务。
二来,也的确是想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从太安城接回小娘和妹子后,白衣苏老也就该消失了~
苏相如拐进小巷,低着头朝苏府后门前行,一路思绪百转千回。
离家门口不远处,他忽然顿住脚步。
转身笑着道:“薛姑娘跟了一路,也不怕淋湿你的草药。”
背负琴囊的薛宋官,双手紧紧抱着一大包草药,浑身淋得落汤鸡似的。
“苏老莫怪,小女只是想知道您落脚何处。”
苏相如转身来至她面前,将油纸伞递去。
看着那张清秀的娃娃脸,微笑道:“前面的刺史府,便是我的落脚之处,也是我家。”
“苏府?”
“在下苏相如。”
薛宋官在他面前毫无保留,自己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反正白衣苏老的身份,早已被人揭穿。
性子恬淡的绿衣女子,看起来没有丝毫意外。
温婉一笑:“难怪你一身旷世难见的惊天修为,苏公子的大名,小女如雷贯耳。”
名动北凉的苏家公子,她在来陵州城的路便有所听闻。
此时眸中只有一道模糊人影儿的薛宋官,只盼着尽快恢复,能够亲眼看看自己到恩人。
细雨如帘,雾气氤氲。
滴水未沾的苏相如笑着道:“既然都到门口了,薛姑娘进去坐坐吧~”
听着温润如玉的声音,薛宋官俯身施了个万福。
“不了,苏公子。”
言罢,她一只手抱紧草药,翩然转身离开。
苏相如笑着摇摇头,反身回府。
脑海中,一直浮现着善仁堂二楼奏琴的场景。
府里倒是有一张年代久远的焦尾古琴,可惜被前主换了银子。
再去赎回时,早已被当铺售出。
不过听说老爹后来又购置了一张新琴,也不知道放在何处?
回到刺史府后,苏相如便满院子找人。
“苏伯,苏伯?”
经过的下人躬身道:“公子,苏管家出门办事,还没回来呢~”
“哦~回头让苏伯找我一趟。”
“是。”
…………
细雨骤停,转而是瓢泼大水,雷声滚滚。
陵州城外一处破庙内,任如意盯着一具被掏出心肝的尸体,怒气满面。
两日功夫不到,这位曾经的朱衣卫左使,便找到了失踪的盐运司司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