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哥的话,窦豆没法接腔。李小兵毕竟是他家亲戚。
这个学校果真文化课教师和武术教师对立的话,还真是挺麻烦的。
窦豆只好建议说,“砂哥,这个学校能不能长久办下去,还真得看您的决心。全国各地武术学校不知凡几,但是昙花一现的,也很多。
您现在能有这个顾虑和忧患意识,我觉得就很难得。用一句时髦的话来说,您就是一个具有战略眼光的人,不仅想到眼前,还顾虑到长远。”
砂哥被窦豆表扬的既受用,又有些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我就一大老粗,高中都没上完。”
“但是,您脑子好使啊,就是很多大学毕业的人,也没您的脑子好使。我是大学毕业,也算是国内重点大学,但是,我可没有您这样的成就啊,多少大学生都在给别人打工呢。”
砂哥傻笑道,“哈哈,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哈。砂哥也不是吹牛,在楚晋,我砂哥还是有点威望的,很多事,派出所都摆不平,我砂哥能摆平。
你像那些你占了我的宅基地,我家房子比你家房子屋山高了,很多狗皮倒灶的事,清官都难断的家务事,但是,他们都来找我说和。”
砂哥挠挠自己的小平头,很是得意。
窦豆很是佩服,给砂哥点了个赞!确实,很多官府没法解决的事,只能由民间说话管用的人来解决。
窦豆突然问了个很大胆的问题,“砂哥,您帮人处理纠纷收费不?”
砂哥笑了,理所当然的说,“你说呢,有些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不收点好处,我犯得着吗?红白喜丧,请个大总也要给辛苦费的。”
窦豆陪着笑说,“那是啊,人家卖产品,您卖的是面子啊。”
砂哥认真道,“你这样说也没错。”
窦豆又回到原来的问题上,“砂哥,您不妨认真考虑一下,为什么好多武术学校都关门停办了?
为什么像您这样的学校目前还这么红火?就现在这种办学模式走下去,还能红火多久?
除了武术,还能不能增设一些与之相关的内容,比如什么散打啊、搏击格斗啊、跆拳道、柔道啊等等。
哪些可以排进课表里,作为你们学校教育的必修课程,哪些课程是可以满足社会需要的培训课,面向社会。
说实在话,我们凌霄办事处旁边,如果有人办这样的班,我都愿意报名参加,学习点近身搏斗的本事,最起码可以自保。”
砂哥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你这丫头就是点子多,你启发了我。是啊,为什么就非得吊死在武术这一棵树上呢?
你看我傻的,前不久还有人跟我提出,要联合起来搞拳击、格斗大赛呢,我都没往办学这方面去想。”
“对呀,我也是想到一个亲戚,才想起来武术学校还可以增设一些诸如散打、跆拳道?拳击等教学内容的。
这两年,我的一个亲戚经常在西安、上海之间来回跑,搞拳击格斗大赛。听他说,这些活动在民间还是很受欢迎的。”
“你亲戚叫啥?”砂哥突然问道。
窦豆回答说,“葛明辉,是我表哥。”
砂哥一拍大腿,“哈哈哈哈,葛明辉啊,那认识,我刚才说的就是他!今年暑假,我们和西安联手,要搞一次全国性的武术、拳击、跆拳道大赛。
目前已经着手准备了。
武林大赛,我们是年年都要搞的,我这学校就是因为武林大赛,才想起来组建的。
这次打算搞一个规模更大的综合性比赛。到时候我让人开车去接你来看比赛。
跟你说,到时候,全楚晋城都会热闹起来,跟过节似的。也不是砂哥吹牛,全楚晋城,都粘你砂哥的光,旅游、餐饮、宾馆等等,都会跟着赚钱哈。”
砂哥说得很激动,也很开心。
窦豆心说,能搅动一池风雨,的确不简单。
砂哥的助理张晓龙过来提醒道,“老板,几个公司的人都已经在酒店候着了,就等您了。”
砂哥赶紧把手里的烟卷灭了,起身对窦豆说,“走,咱们也去,别让人等急了。”
商务车带着窦豆、砂哥等人,很快到了福满楼酒店,这是砂哥自家的产业。
车子在福满楼酒店大堂前刚停稳,就有服务生上来开门,并带领大家直接到了一间最大的包间。
包间里的几个人,分两桌在玩纸牌。剩下的一人,就着自己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办公。
服务员跟大家提醒道,“砂哥来了!”
所有人都立刻丢掉手里正玩着的牌,纷纷跑到门口,毕恭毕敬地跟砂哥问好。
只有沙发上坐着办公的人没动。窦豆心说,一屋子人都在玩,你假装什么正经。
窦豆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砂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威风八面。赶紧给自己的三个虾兵蟹将使眼色,让他们按照来之前,临时培训的几点要求做:
“说话做事谨慎点、稳重点。
少说话,多观察。
少动手,多动脑。”
这是他们凌霄办事处第一次全体出动,参加招标活动,所以,来之前,窦豆反复跟他们强调了要注意的事项。
她又特意拽了拽竹叶青的衣袖,给她一个严厉的眼刀子——今天如果给我惹了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竹叶青平时虽然拎不清,但是也被今天这种众星捧月般对待砂哥的态度给镇住了,她知道今天任性不得,悄悄给窦豆比了个OK的手势。
这一切都被坐在沙发上办公的人给看在眼里,忍不住就笑了,“窦经理,过来,到这边坐。”
窦豆抬头看过去,原来那个假正经是贺正龙!
这么一个小标,居然劳动这么大一个董事长亲自过来。
窦豆跟砂哥打了个招呼,就坐到贺正龙身旁。
“贺总,您亲自来的?”
贺正龙展颜一笑,一嘴毛胡子环绕着的牙齿就显得非常白,格外显眼。
“怎么,我就不能来了?”
窦豆忍不住就开了句玩笑,小声附在他耳边说,“就是觉得吧,跟您这么大的董事长亲自上厕所一样稀奇。”
贺正龙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差点把腿上的笔记本电脑给弄掉。
然后用手点着窦豆的脑袋说,“你这个小丫头啊,我这么大的董事长应该做什么,才能让你不觉得稀奇?
还是像唐海平那样,稳稳地坐在上海,运筹帷幄之中,让你这样的小丫头在千里之外抛头露面。”
这明显的就是在给唐海平上眼药啊,窦豆在心里也经常破口大骂唐海平,但那毕竟是人民内部矛盾,这当着外人的面,可不好骂自己老板不会怜香惜玉啊。
“嘿嘿,只能说,您比我们董事长勤劳啊,勤劳致富吗。”
贺正龙忍不住又要拿手戳窦豆的脑袋,窦豆赶紧又小声说,“贺董,您就是个勤劳的小蜜蜂,飞到西来飞到东,嗡嗡嗡嗡嗡嗡嗡!”窦豆认真地双手比划着飞的动作。
贺正龙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这次砂哥都坐不住了,原本都被大家推到正座上坐好了,又跑过来,勾着头看贺正龙的笔记本,“老贺,你笑啥,这电脑上有啥好笑的?”
贺正龙“啪”地把电脑合上,“就不给你看,走,窦豆,跟哥坐一块,咱今天把老砂给喝趴下。”
窦豆赶紧巴儿狗一样的,两步跨到贺正龙身边,附和着,“嗯嗯嗯嗯,砂哥,对不起了,今天我得跟贺董一班。”
砂哥笑了,“你小姑娘家,别理他个老油条,别被他给带坏了,他就一老不正经,过来,坐砂哥边上。”
窦豆就,成了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她又向前跨了几步,走到砂哥身边,“嗯嗯嗯嗯,贺董,对不起了,我跟砂哥一班了。”
看到窦豆现场版活灵活现地演绎墙头草,两边都不得罪,大家突然就笑得满地找牙。
这时候包间的门被打开了,带路小哥对大家说,“乔波公子到,杰森公子到,母红铃小姐到。”
居然就是那个像菊地的武术老师。窦豆捂住有点痛的心口窝,想:一个普通的武术老师,出席这样的场合,还带着人过来,那就不同寻常。
窦豆看了看自己的虾兵蟹将,胖子非常有眼色的给窦豆从一边拉过来一张椅子,窦豆趁乔波等人跟别人打招呼寒暄的时候,坐到了自己的队伍中。
都坐好以后,砂哥喊着窦豆,“窦豆,过来,到这边,坐在我跟老贺中间,省得你为难不好站队,哈哈哈哈”
窦豆赶紧站起来,非常有礼貌地说,“砂哥,贺总,谢谢你们的好意哈,我坐这里很好,很自在。就,就不做你们之间的第三者了。”
窦豆说罢抱了抱拳,才又坐下。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窦豆都有点奇怪了,有这么好笑吗?真是一群笑点低的人们。
砂哥和贺正龙都指着窦豆,笑得不知道说啥好了。
窦豆又一次站起来抱拳道,“罪过,罪过,让你们见笑了。要不,大家都别笑了,咱们开席?”
砂哥笑着说,“开席开席!哎呀,窦豆,你把我都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