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子时,枝江城外,落柳庄旧址。
王贝拉、鱼克礼、宋飞鸢再加上何自峻四人早已潜伏在不远处,静静观察。
此时已有十多个胆大的好事者来到落柳庄旧址等着看宋飞鸢和那位神秘的昆仑派高手对决,殊不知他们已然被人盯上。
早在日落前,鱼克礼便已安排人在城门盘查把守,将所有出城之人的姓名职业、出城目的全部登记下来。但凡有可疑人士便暗中跟随,果然发现有几个偷偷往去落柳庄方向的家伙。而另外几人则是以正当合法的出城原因为掩饰,实则跑去凑热闹的。
此时落柳庄废墟内,有几个貌似武痴的看客互相认识,正低声讨论着今晚即将发生的对决。更多人则默不作声蹲在角落里,静待好戏开场。
“时间差不多了,应该不会有人再来了。”鱼克礼抬头望了眼黯淡的云层,将手放到了随身携带的铁尺之上——那铁尺已被布条缠了个严实,瞧不出原本模样,“准备动手吧,下手轻点,不过那里边颇有几个刺头,打伤了也无所谓,算是给他们点教训。”
鱼克礼说完,把系在颈间的黑布朝上一扯,挡住了面貌。拉姐和宋飞鸢也分别以黑布遮脸,各执兵器,待鱼克礼发一声喊,三人一同自暗中跃出,齐齐奔向庄内众人。何自峻则因为武器过于显眼怕被认出,便还留在原处,伺机而动。
那些看客被吓了一惊,正自纳闷,三人已到近前,不由分说便抄家伙向他们攻来。而就在此时,四周也有数条人影纷纷出现,看上去竟也是冲自己这伙人来的。
原来除了王、鱼等四人之外,鱼克礼手下的捕快和衙门的官兵们也换上了夜行衣,分布于附近暗处,甚至还有乔装改扮混入好事者队伍中的,一俟鱼克礼发出信号,众人便一拥而上,对庄内看客发动突袭。
当然,这些久经鱼捕头严格调教的差人们还是比较有业务素养和职业操守的,此番突袭只是虚张声势,并不会真的下死手,目的则是为了逼出可能潜藏在人群中的夜行剑鬼。
如若夜行剑鬼真的与昆仑派有关,听得派中有人在此,即使不会大胆现身,多少也会隐藏身份到来。
此时,拉姐一马当先,手中长棍翻江倒海,一时间众看客皆被笼罩于棍势之内,身上各挨了几下,直打得皮肉生疼。
鱼克礼以布条包裹铁尺,挥舞起来便也如寻常钝器一般,劲力虽大,却不致人重伤,饶是如此也打得众看客连连叫喊。
至于宋飞鸢则是盯住了一个带刀的看客,在过了几招后发现对方实力远不如己,便装模作样地将其压制,却不出狠招。
而四周其余官兵开始合围,将这片废墟围住,不教走脱一人。
人数和实力的差距下,众看客战意全消,起先还有个别敢于叫骂反抗的“tough guy”,可拉姐几乎是凭一人之力便揍服了他们,十余招后,那几个还击者也只得弃械投降。
废墟很快恢复了寂静,人均蒙面的官兵把众看客围在中间。看客们纷纷抱头蹲地,心中纵有百般疑问也不敢说出口,只盼这些莫名其妙就杀上来的神秘人士别伤害自己……
“如何?”一段距离开外,鱼克礼轻声问拉姐道。
“稀松平常,一个高手也无。”拉姐答道,“他们中不可能有夜行剑鬼。”
“看来咱们的运气不太好。”这会宋飞鸢也走到近前,后边跟着身背宽剑的何自峻。
“方才你看这群人中,可有身形相貌与令兄相似之人?或是可能与你兄弟相熟之人?”鱼克礼又转头问何自峻,后者扫视众人,无奈摇头回答:“没有……”
这四人交谈声音甚微,却不知看客中潜藏着一名高手,此人非但武艺不凡,耳功更是出众。他先前假装不敌,见那些袭击者似无加害之意,便想静观其变,此时远远听到了这几句话,心中当即了然:原来他们是冲着“夜行剑鬼”来的,那么白天在城中演武台时果然是演戏钓鱼了。
他当即凝神细看,果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遮挡了面目,可背后那把剑暴露了你的身份,看来‘老五’忙她那边的活倒把你给忽略了……”他想道,“既然你胆敢与官府的人合作,那我也不妨把乱子闹得更大一些,届时‘夜行剑鬼’的凶名必会传遍江湖,而我等的行动便也能受到更少妨碍……”
从武器辨认出身份,那他指的自然是何自峻了。只不过他认得何自峻,何自峻却不认识他。书中交代此人姓张,双名通佑,原本与几个结拜兄弟姐妹在淮西一带活动,后来到湖北,受某人指示要做一件极秘密的勾当。
张通佑趁着众官差不注意,探手入怀,摸出两根牛毛银针来,第一根就近朝着身边的另一名看客身后一扎。
其时天色昏暗,他出手又极快,再加上鱼克礼等人已然认定了他们是一群菜鸡,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随着针尖入体,一股奇痒伴随着难以抑制的笑意在那倒霉看客的身上蔓延开来,这人立马蜷缩起身子倒地打滚,一边放声狂笑一边在身上胡抓乱挠,如同中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