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卿上前把那名妇人给扶了起来后,就让自己带来的大夫瞧了瞧,紧接着就朝着村里面走去,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这些,真是造孽啊。”
村庄处都有人倒在地上,皮肤溃烂发脓,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尸臭,这让瘟疫也越发的难以解决。
“一开始死人时,还拉出去烧了,后面死的太多了,没有办法只能搁这摆着,现在天气又热,没一两三天的功夫,就臭了。”
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解释着说:“现在出不去也进不来,大家又不能去田间干活,家里面的米缸都见底了,也不见外面的人送点吃的过来,很多人都是被活活饿死的。”
长卿默然,在这种年代,人们避瘟疫如同避洪水猛兽一样,基本上都默认感染了瘟疫的人必死无疑,便不愿意再出钱出粮。
在这个村庄简单的安排过后,长卿又前往了另外两个瘟疫严重的地方查看,发现情况基本都一样,甚至三赛沟的还比邓家村的还严重。
长卿去找了管粮的官员,得知的是官府里面也没有多余的钱粮,直接从腰间掏出了二皇子的牌子去找了当地最大的商贩。
瞧见那块牌子,那老板笑得一张老脸都快成即将风干的菊花了,殷勤的不行。
看着对方很快的就准备好了粮食,虽然不是很多,但已经足够缓解现在的情况,甚至对方还太派了自己名下的三名大夫,准备了不少的药材。
长卿没想到这南宫哲还有这种用处,一时间觉得这腰牌拿得正好,等逮过机会,好好的坑这南宫哲一把。
对于瘟疫这种事,长卿早就处理得心应手了,让其他人去查看土匪情况的同时,自己待在书房里将需要注意的地方依次给列举了出来。
轰咚一声,门忽地被人推开了。
只能瞧着来人背对着光,身上带着刚刚下雨的潮湿气息,一袭青衫朦胧细雨当中缓缓走了进来,然后轻轻的整理了一下湿漉漉垂在脸颊上的头发,开口说:“这雨下的可真大。”
“春鹤鸣,你怎么来了?”
长卿看着这家伙还是有些惊喜的,自从他回了一趟老家后,自己也没收到过书信,还以为他半路上被人抓去当压寨夫君了。
“你来的正好,这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你处理呢,其他人我也不放心,毕竟谁办事都没有你稳妥,能者多劳。”
春鹤鸣:“……”
看着长卿脸上的笑,他忽然很想转身就走,自己刚刚回来连口气还没歇,就得上赶着干活,什么狗屁的兄弟情,在这一刻通通消散了,若不是打不过这家伙,他非得好好揍一顿不可。
走过去拿起了长卿刚刚写下的,看完之后,有些诧异的看着长卿,神色怪异的说:“你对这方面还有着研究啊,比我路上想的还要周到的多。”
长卿垂眸轻笑:“可能本将军天赋异禀,这是你羡慕不来的。”
“那倒也是,你这家伙除了一开始的时候让人讨厌,其他的时候依然让人喜欢不起来。”春鹤鸣也笑了起来。
“你离开后没几天,我就回到京中了,听人说你被派到了宛城来剿匪,放心不下就赶过来看看,正好遇到了五公主派的商队,就和他们一道过来的。”
说话间,春鹤鸣还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
“这是五公主让我给你的。”
彼时树叶被雨打得噼啪落满地,不远处的景色隔着雨幕渐渐的朦胧了起来,屋外的叮咚不停歇,少年接过信缓缓的打开,信封上的字格外的漂亮,一如写信的主人一般,簪花小楷的纤细柔弱中带着坚韧。
信封里是两张纸,一张只有简单的一句:“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而另一张则是南宫云染平日里的日常,说自己的身体已经好多了,抱怨自己都吃胖了,这几日出去走了走,去寺里祈福,最后在信尾表达了自己的担心,说她在京城等着少年归来。
一旁的春鹤鸣坐在椅子上,让府中的下人给自己熬了一碗姜汤,喝下去后,才觉得身上的寒意上去了,手脚渐渐的回暖。
他素来怕冷,在边塞时,经常待在屋子里裹着被子死活不愿意出去,若是万不得已非要出去,穿的那叫一个厚实,即便是被揍了几拳也感受不到痛。
“那倒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猜到你这边应该少钱少粮,将自己的身家全部拿了出来,给你在京城凑了粮食,又花钱雇镖局送到了宛城,还有一些用得到的衣服被褥什么的。”
紧接着春鹤鸣又吐槽道:“你这个人也是的,这鬼地方一看就知道水深的很,其他人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你反而要横插一脚。”
长卿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只是笑了笑没说话,宛城确实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春鹤鸣这家伙平日里最怕麻烦,也最爱惜性命躲避危险,不也跟着来宛城找自己了。
此时的京城中,南宫云染静静的看着那掠而过的飞鸟,总是有些羡慕这般无拘无束的,不像自己,只能被困在这红墙的牢笼里。
她轻声默念:“也不知将军现在如何了?”
不在那人左右,却被那人左右,幸好思念无声,否则震耳欲聋。
“公主,从京城去宛城都得好久呢,徐将军给你写的那几封信,你都翻来覆去的不知道看多少遍了,这才隔了两三天没有消息,你就这般的坐立难安。”
“你这丫头,嘴是越来越贫了,讨打。”
南宫云染娇俏的瞪了意欢一眼,她自然是知道,算一算行程,将军应该到宛城了,想必这几天要着安顿和了解情况,只怕忙得焦头烂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