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原吉早朝回来,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公务,户部尚书范敏端着茶壶走进房间。
夏原吉急忙起身道:“范大人请坐。”
范敏笑呵呵道:“早朝的事情你怎么看?”
夏原吉听范敏开门见山,也不准备瞒着:“现在新政两年有余,已经成果斐然,百姓有了大量余粮,粮食价格稳定,然而一些地方分田分地仍然困难重重。
现在有些地方百姓都开始往外省迁移,去往能分到田的省份。”
范敏笑道:“是啊,这就有大臣弹劾地方不作为,私放路引,让百姓各省流窜,早晚生出乱民。”
夏原吉道:“那范大人怎么认为呢?”
范敏笑道:“我来问你,你倒是问上本官了,哈哈哈,好你个夏原吉,也不诚实了。”
夏原吉笑道:“有时候吧,坏事说不定会变成好事,也有时候吧,好事会变成坏事,范大人,不知道我说的对不?”
范敏喝口水,点点头道:“嗯嗯,夏大人一语中地,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你看啊,那些佃户一年所得交给东家半数,然后扣除杂税,所剩二三。
分了地的百姓呢?一年劳作,只交二三,留有八成,这一对比,十条狗也觉得不平衡。
继续做牛做马当佃户,不是等死吗?
怎么办呢?
只有跑,去外省当流民。
对待流民朝廷又有规定,一旦抓到,立即分地建庄,若本省无地可分,报于朝廷,朝廷统一协调。
哈哈,大北方,沃土何止百万顷,朝廷求之不得百姓能过去开垦。
然而跑了佃户的地主,却是苦不堪言,地没人种,税还要交。
看看他们能坚持到几何吧!”
范敏悠悠喝茶,夏原吉道:“范大人所分析透理,可是下官听说,那些无人耕种之地,地主改田为桑,准备养丝,不知道范大人知否?”
范敏端水的手微微一抖,夏原吉嘴角冷笑。
范敏道:“哎!地主花钱买的地,正规合法,他种什么咱也管不住不是?
只要他们按时交税,我想陛下还是乐见其成的。”
夏原吉道:“我看未必啊,范大人,桑田和稻谷收税是不一样的,这是其一。
其二,农田改桑田,土地法是有规定的,私自改变土地用途,是要服劳役,充其田的。
若是陛下怪罪下来,你我吃罪不起啊!”
范敏笑道:“夏大人多虑了,地主怎么改,怎么犯法那是地主家的事,我们户部只管收粮,查处他们是各地巡捕锦衣卫,都察院,大理寺的事,是地方知县的事,你就少操心吧!”
夏原吉摇摇头道:“范大人,别忘了,我们户部可是全国良田亩数的花名册,每年多少地改成桑田,多少地荒废,都是有记录的,知情不报,范大人……”
范敏皱眉道:“这些记录谁还有呢?”
夏原吉想了下:“田亩核对都是各地主薄的事,主薄归校检司亲军都尉府,归太子朱标。
就是不知,主薄给我们户部一份,给不给太子一份。”
范敏摆摆手道:“那不可能,两份报表不是净找麻烦吗?”
夏原吉声音低沉:“那里长,乡长报到军部那一份,范大人觉得有没有可能到陛下手里呢?”
范敏只觉得手足冰凉,惊慌道:“夏原吉,你……”
夏原吉呵呵笑道:“范大人,我的奏疏你压的太久了,望范大人三思!”
勤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