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这个花真漂亮，我要拿给姐姐看！”

“二丫头我还真佩服你，之纯那种性子，你还能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三哥你才坏，之纯姐姐可好了！”

“就是，三弟，之纯还不是因了你从小总捉弄她，长大了才这般冷冰冰的。咦，这是什么？”

“哈哈，刚刚打来的猎物！二哥，一起去把这个大肥野兔拿给之纯看看？”

“好嘞！走！”

“二哥、三哥等等我！我也去！等等！”

舒青岚竭力伸出双手却扑了个空，她想呼喊却仿佛被勒住了喉咙无法说出一个单字，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熟悉而挺拔的背影越走越远。

二哥！三哥！之纯姐姐！等等我！别走！别走！

昏沉沉了不知道多久，舒青岚在幽幽中醒来，头痛欲裂——是啊，梦里多美好，现实就多残酷。伸出手，却抓不住梦中已然消失的背影，仿佛生命中所有的温暖，都在十四那一年完全的耗尽，如今的她不过是幽灵，等待前往极乐世界的幽灵。

这样就可以了吗？她死了以后，灵魂飘回苍原，却只能看到破败的苍原领地，杂草丛生的本家大院，稀稀拉拉的坟墓，还有远处发出凄厉叫声的乌鸦。一年一年，苍原最终被黄土侵蚀，路人经过只会唾弃这倒霉而破落的一族，已经故去的先祖们只会深深的叹气舒家居然出了这等不孝无能的子孙！不可以！

舒家是什么人？草原上的雄鹰！苍穹下的勇士！没有一个舒家人在强大的敌人下屈服，没有一个舒家人在困顿中绝望！父亲不会！姐姐不会！哥哥们也不会！哪怕早年落了残疾也为了维护家族荣耀，艰难披挂上阵的叔父也不会！

对！我不能放弃！哪怕只有一个月，我也要以舒家人的骄傲战斗到底！

“要忍住，要忍住。父亲、哥哥们都在天上看着呢。”舒青岚把手指放入颤抖的唇内，紧紧咬住。不可以哭，不可以哭！她的体内余毒未清，如果过度悲伤伤神，可能会导致毒素冲入脑内，一切就前功尽弃了。舒青岚卷紧被子，把整个人包入其中，与房间一同溶入黑漆漆的阴影中。

次日，阳光一扫半个月来的阴霾，树木在暮春的光芒下，争取着最后一次抽拔枝丫，帝都四处生机勃勃。就连萧瑟的寒梨宫，在鸟儿的鸣叫声中，也有了几分生气。

前厅门外，春桃端着水盆，向端着茶水的紫苑靠了靠，脸上挂着担心二字。

好一阵，春桃吸气，低声问：“姑姑，小主都昏迷两天了，没事吧？”

紫苑轻叹，摇头。

春桃扁嘴，仿佛为了舒青岚无限惋惜，“从前是天之骄子，一觉醒来，天敌大变，谁能受得了？要是我，说不定就这么背过去了！真希望小主别真疯了才好……”

紫苑皱眉，轻敲春桃的脑门，“胡说！小主对我们是有大恩的，无论还有一天还是一月，我们都要尽心照顾。哪怕小主真的……我们也要拼命护其周全才是。”

“什么大恩？”

一个声音不高不低，几乎没有温度地从背后传来，把两人吓得差点把手上的东西抖了出去。

只见舒青岚从门后闪出，身着白色褥衣，肩上披了藏青色外衣。十七岁的她，继承了家族血统，身子修长。因三年的中毒痴傻，身子异常消瘦，两颊几乎没有血色，在阳光下看依旧如鬼魅一般。

“哇！”春桃叫出声来，“吓死我了！”

春桃与紫苑交换了一下眼神，什么时候虚弱的舒青岚竟然可以不声不响地绕到她们背后去了？

紫苑定了定神了，笑道：“小主，让奴婢二人为您梳洗吧。”

舒青岚不语，只是来回打量二人，眨眼看去如同戒备心极强的小兽一般。舒青岚醒来，第一个念头便是要把情况掌握清楚，但是如今的她还可以依靠谁呢？第一个落入她脑袋的便是在身边伺候的紫苑和春桃。醒来后她曾故意假寐了一整天，暗中观察到这两人对自己的照顾确实算是尽心。舒家虽然没有人入宫为后，但是贵族之中关于宫闱之事从来没有什么秘密，冷宫中宫女对于主子的不上心是公开的秘密，如同那日那两个侍卫的态度才是正常的。舒青岚仔细回忆了，却对于两人毫无印象，为什么要对一个已经全然失去势力，不可能有什么好处给予的主子这么尽心呢？她们是不是可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