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蒲江祺的话音落下,面前的千工拔步床渐渐消失,他们站在了一个诡异的空间里。
四周似星空璀璨,并没有光线,却又不影响视物。
黄天霸本能地把蒲江祺护在了身后,蒲江祺也自发的贴着他站定。
空荡的空间,响起了接连的鼓掌声。
啪啪啪,啪啪啪。
似有回声。
蒲江祺和黄天霸对视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远远的,有两个人影在靠近。
缺少了参照物,其实,他们俩并不太能判断,究竟是那两个人影在向他们靠近,还是他们俩在被传输过去。
“小朋友,你很厉害。”夸赞声真诚,听起来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声。
蒲江祺越过黄天霸,伸长了脖子答道:“谢谢,是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吗?你能放我们出去吗?”
那边没有回音,蒲江祺还想讲话,黄天霸忽然制止了他的动作,皱着眉头,眯着眼睛,辨认面前的人影。
蒲江祺发现了他的异样,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怎么了?你认识?”
黄天霸同样小声,不太确定地开口:“看着眼熟。”
“求求你,放过她吧,这真的不是她的本意。”童果的声音从那两个人的身边传了过来。
蒲江祺也发现,那两个人影停在了他们刚好可以看清和看不清的边界上,这种欲盖弥彰地站位,似乎有可能真的是他们认识的人。
但蒲江祺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那边女声接着开口,这次是对着童果,“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并不能因为一句她并非故意,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是不是?”
“我知道,但是……”
“你知道就好,你也不必为她求情,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自有天理,我们不过是顺应天命,你只要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就可以了。”
两个人影旁边,闪烁着两团光晕,蒲江祺一眼就认出了童果,她还穿着姜可人的JK,笼罩在光晕之下,仿佛舞台上闪耀的明星。
另外一个依旧长发披面,即使童果已经跪倒在地,她依然垂着头,过长的指甲卷曲着蔓延到地面,人还是无知无觉地立着,并不会为了童果的求情而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黄天霸动了动脚,让蒲江祺一把拉住,“你干什么?”
黄天霸没能走动,跳着脚叫嚣,“求他们干什么!谁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搞不好就是他们弄的!大不了杀出一条血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藏头露尾的肯定不是好东西。”
蒲江祺按住了他躁动的身体,贴着他的耳朵继续小声,“你别这么说,我觉得他们俩没有恶意,她的意思,是让童果给我们解释清楚,你先别急。”
黄天霸还想说些什么,让蒲江祺直接捂住了嘴巴,直觉告诉蒲江祺,这两个人绝对不能惹。
女声似乎很满意蒲江祺的识时务,伸手在童果的头顶点了点,童果便不受控制地站立了起来。
她说:“他说的对,不必求我,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她也很想知道。”
蒲江祺注意到,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闵娇娇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于是连忙按紧了黄天霸,黄天霸不明所以,还想过去看清来人,他总觉得那高一点的人影很是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有了蒲江祺的牵制,黄天霸暂时放弃了去看清楚的打算。
女声说道:“你为了闵娇娇不去投胎,算是尽心尽力了,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你能改变的了,何不放手安心去投胎?”
童果给他们磕了一个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就算是我的无心之失,也是我的错误,我还是希望她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放心吧,她的罪业已经洗清了,你早点去投胎吧。”
随着女声话音落下,童果身上的光圈逐渐变大。
光亮刺眼,蒲江祺和黄天霸不得不抬手挡住眼睛,防止被如此耀眼的光芒刺伤。
等光芒消散,蒲江祺放下手,才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了东郊的地皮上。
他们距离那片密林很近,一抬头就能看见树梢的地方。
黄天霸嗤了一声,“我当是谁呢,装神弄鬼!”
蒲江祺收回视线,就看见宓焱海和一个穿着明制汉服的女生与他们面对面站着,四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二十步。
童果已经不见了,闵娇娇依旧垂着头,立在他们两拨人的中间。
蒲江祺伸了伸腿脚,身上没有任何不适的症状,他扭头看了一眼黄天霸,黄天霸脸上的伤痕也不见了,只是黄天霸的脸色很臭,整个人都扭到了后面,完全不想看见宓焱海的样子。
汉服女生笑着和蒲江祺挥了挥手,“你好呀!”
“你好。”能和宓焱海站在一起,想必身份也不简单,加上蒲江祺认出了她的声音,对她的态度不由自主的就温和起来,“你也是天师吗?”
“算是哦。”女生也就是蔚天兰笑眯眯地回答,“你有没有什么想问她的呀!”
蔚天兰指的是闵娇娇。
蒲江祺歪着头想了想,问了一个他不太确定的问题,“那个金铃铛是你的,对吗?”
“那是父亲送我的出生礼物。”闵娇娇的声音恢复了温柔,听起来和鬼蜮里的有八分相似。
蒲江祺叹了一口气,总归是经历了人生的起落,剩下的两分天真,恐怕这辈子不会再出现在闵娇娇的身上了。
有了这个答案,蒲江祺将整件事情串了起来。
其实很简单,童果说闵娇娇一开始还会听她的,蒲江祺就觉得奇怪了。
对于她来说,童果也算是她的仇人,怎么可能在失去常性的情况下还听从童果的话。
只有一个解释,说明童果身上有让闵娇娇眷恋的东西。
丈夫的背叛,恐怕只有童年父母的宠爱才是她心里唯一的救赎。
在看到金铃铛的时候,蒲江祺就猜测会不会是闵娇娇父母给闵娇娇的东西。
在童果的叙述中,她并不存在拥有这样做工精细的金制品的能力,而她还说了这东西是那个地方官送的。
以那人的品行,大约是不会买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外室,肯定是从闵娇娇的首饰里随便拿了一件。
闵娇娇也许抗争过,也许没有,总之,这个金铃铛成为了闵娇娇自我救赎的关键。
丢在千工拔步床前的金铃铛是闵娇娇自己弄的,她希望蒲江祺成功,她也不想永远留在仇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