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一年,端午。
初春时节的寒气已然去的差不多了,可这暖洋洋的摄政王府却没了文桃院,那棵日日喝着汤药的桃树却也不知为何,正是新生的时节,却败了枝桠,就那么枯死了。
元娘尸身的去处没有人知道,只是听后来回府侍奉的旧部说,那文桃院自那日之后便被封死。
“主子,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寒明瞧着面前负手而立的裴元修,收起了往日的性子。
虽然裴元修嘴硬得紧,可连他都看出来了自家王爷的变化。
面上的谨慎犹在,可刚刚生出来的些许人情味却消失殆尽,这不,就连筹谋多年的计划也提前展开。
“好。”又是只有一个字,又是如此的不近人情。
此刻的裴元修身着素白衣衫,发间只插了那支碎玉簪子,除此之外身上再无任何粉饰。
寒明抬眼瞧了瞧,他忘了是从哪日开始,他家王爷竟开始偏爱这素色的衣衫,哦,对了,大抵是自那李家姑娘身殒之后吧。
裴元修此次回来,竟并未乘胜追击孙德明的错处,只是派人清扫了王府的尸首,随即便独自一人上朝面见圣上。
那日日落之后,宫内便颁出旨意:摄政王裴元修护国有功,政绩斐然,特赐国姓,以彰显皇家恩德。
说得好听,在外人看来,能得皇帝钦赐国姓是多么大的恩德,可只有宫里的几位心知肚明:裴元修一己之力护住大庆疆土,以一城换得大庆百年平安,这份功绩着实斐然,足以让举国欢庆,可他已经是摄政王了,若再给他实权,想要除了他便更是难上加难,一个姓氏而已,也就是糊弄糊弄平头百姓。
【寿康宫。】
“太皇太后,丞相有要事相禀。”
自裴元修安然无恙回到皇城后,孙德明便日日活在惊惧之中,他已让自己的夫人向太后递了不下十次拜帖,可是太后就是避而不见。
“不见。”此刻的太皇太后正在佛堂前诵经,闻见芳若的禀报,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口中吐出了两个冰冷的字眼。
“太皇太后,丞相夫人这样三五日进宫一趟也不是事儿,要不……您见一见?”一旁的蓉月极力劝说,“且听一听丞相夫人怎么说?”
此刻,蓉月的面上露出明晃晃的担忧,似是十分关心太皇太后与丞相之间的情谊,可这样一来,却是更加反常。
太皇太后停下了转动佛珠的手指,依旧是保持着跪坐在蒲团上的动作,可是却略微偏了下头,就这么直直地望着蓉月。
眼见太皇太后的动作,蓉月竟被她盯得发毛,心底更是心虚得不行,不过一瞬,她竟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原地:“太皇太后息怒!太皇太后息怒!是奴婢多嘴,奴婢该死!”
说罢,抬手便向着自己的脸上招呼。
“你是哀家身边经年的老人了。”听着清脆的巴掌声,太皇太后却没有制止,只是抬手借着芳若的手走出了佛堂,言语间带着凌厉的意味,“若你不能忠心侍主,那哀家便也留你不得了。”
在后宫摸爬滚打数十年,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位置,蓉月的反常她一眼便知。
“是奴婢贪心,奴婢知罪,太皇太后恕罪!”眼下,蓉月的双颊已然红肿,可见她对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