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吃饭了,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凉拌花菜。”
“不要夹别的菜,你要先吃花菜,这可是你最吃的。”
“这是妈妈给你买的衣服,快穿上给妈妈看看,真好看。”
“……”
“托尼,快穿上啊,怎么会穿不上呢,这是妈妈特意为你买的。妈妈知道了,你偷偷长肉了对不对,妈妈把它们切掉就好了。”
“托尼,你怎么变红了。”
“……你跟托尼一点都不像。”
院长办公室的门口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她穿着极不合身的衣服,四肢大部分都暴露在了空气里,已有的布料被撑得鼓鼓囊囊的,好似下一秒就会爆开。
她的脚不断往外渗着血,鞋子前端被撑成方形,大小也极为不符。
就像是有人拿刀把脚的前端尽数切下,再把剩下的部分强硬地塞进了鞋子里。
拉布德低头看了一眼,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他仿佛知道早就会发生这些事一般,靠在门边轻轻叹了口气,“很抱歉我们的孩子并没有缓解你的痛苦。”
女人搓了搓自己的手,“这个孩子和托尼不像,我能退了吗?然后看看其他的孩子,这样可以吗?”
拉布德神色温柔,行走间却特意避开了地上的血渍,“自然,我希望您能从痛苦中走出来。”
今晚,又一个孩子被带走。
在孤儿院大门合上时,闻灵其他持观望态度的人开始蠢蠢欲动。
沈越拿着眼罩的手在颤抖,面前的女孩躺在地上,脚呈奇怪的姿势扭着,整个人都被染成了红色。
桌上的书籍被翻开,扉页上是清晰齐整的手书,明晃晃地映入人的眼睑。
“伤痛源于记忆,所有一切治疗的途径都在于让患者忘记,医疗最原始的本质即为——遗忘。”
“带上眼罩的人会不自觉感到害怕,视力的即刻缺陷会让他们惶恐无助,此时医者所给予的光明则是他们唯一的长途。”
这是拉布德和他说的关于新神经领域的治疗方法,和先前在医务室翻到的眼罩说明渐渐重合。
女孩的呼吸渐渐微弱,沈越沉默了一会,把她抱到了躺椅上,黑色的眼罩遮住了满是血的眼角,那抹黑在不经意间变得更亮。
几番触碰下来,沈越身上也沾了不少血迹,白大褂上缀着点点猩红,那些血色的点妖艳至极,甚至有往别处蔓延的迹象。
“你没有伤口,没有痛苦……”
沈越的视线看向她的半个脚掌,血肉模糊,白骨外露。
“所有的挫折与磨难不曾降临于你……”
沈越看向她的脸,上面像被人用力涂抹过,血液混乱,狼狈不堪。
他慢慢地闭上眼睛,声音较先前哑了许多,“过去的痕迹皆是虚假,我们只在空旷的路上走过一遭。”
窗外斑驳的树影盖着数不清的落叶,地上的叶片慢慢向上飞去,牢牢地长回了树枝上,仿佛从未掉下来过一般。
窗内血渍弥散,点点看不清的光晕聚集,融入到昏迷人的眉眼里,伤口愈合,血肉补全。她安静地躺着,仿佛过去只是简单地睡了一觉。
苦难与疼痛未曾降临,这一切都是梦境。
沈越拿起一条毯子给她盖上,坐在小板凳上开始写患者记录,却迟迟下不了笔。
他无法用客观的角度把这件事记录下来,患者的心理身体状况、治疗前后的分析评价……记录纸上的空栏他一个也填不了。
“沈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