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池祁也算是摸清楚了宁修的性子。
宁修他吃软不吃硬。
你若肯顺着他,那便一切都好说。
可你若非要跟宁修对上,那便是两败俱伤。
所以池祁捏着被子边缘的手紧了紧,他没有避开宁修那充满寒意的眸子,只小声的说了句:“抱歉,我有些怕黑。”
听到池祁这么说,宁修突兀的笑出了声,只是那笑是嘲弄的笑。
怕黑?
堂堂战神燕王殿下,说他怕黑?
唬谁呢?
许是知道宁修不信,池祁也没有解释半分,他眼底的光微微暗了下去,嗫嚅着唇,一个字都没说。
宁修打了个哈欠,看着黑夜里的那双眸子,到底还是问了句:“为何而怕?”
“不知。”
池祁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怕,他只是闭上眼就会觉得有些窒息,所以他认为他是在害怕黑暗。
宁修躺在原地,好半晌,他才像是泄了气一般的坐起身,摸着黑拿起桌子上的火折子,将烛火点燃。
“现在睡。”宁修将火折子往桌子上随意一扔,就又躺了回去。
可这一次,池祁是没有再制造出动静,去打扰了宁修,宁修反倒是自己无法入睡了。
烛火跳跃着,照的屋内明亮。
宁修叹了口气,烛火太亮,亮的他无法入睡。
也许,亮的也不止烛火。
“把烛火熄了吧。”这个时候,池祁却突然开了口。
“不需要。”宁修直接拒绝。
睡不着,还是因为不够困。
“床铺挤挤,可以睡下两个人。”池祁的声音有些低沉,在屋子里格外明显。
宁修低笑出了声。
池祁听到笑意,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垂了眸,轻声说道:“我是你兄长,哪有让弟弟睡地上的道理。”
宁修侧了身而躺,单手撑着脑袋,饶有兴趣的看着池祁的样子。
他指尖轻敲的身下床褥,就意味不明的说道:“我可从未说过,你我是亲兄弟。”
池祁一愣,那双眼里,罕见的露出了些许迷茫,他看着宁修的眼睛,微微皱了眉,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宁修也不急,就那么瞧着池祁,眼底趣味浓郁。
好半晌,池祁才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他垂眸,声音有些发闷:“可你不曾弃我,也未曾觉得我是累赘。”
高烧不退,是宁修不合眼的照顾他,虽眼神不曾软和,可宁修的选择里,并没有弃他不顾。
不管是不是真的兄不友弟不恭,至少现下,他记不起一切,只记得宁修的好。
那便够了。
池祁掀了眼皮,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宁修,继续说了句:“便不是亲兄弟,那我也是你兄长,你自己承认了的。”
既是认了的兄长,那便是睡一张床铺,也未尝不可。
后来,宁修还是忍下了心中怪异,吹灭了蜡烛,抱着被子,躺在了池祁的身边。
两个人各盖着一床被子。
宁修闻着身侧池祁身上的味道,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晚,宁修虽睡得沉,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入了梦。
梦里的事情纷纷杂杂,一会儿他是雪狼之身,身处幼年,依偎在父母兄长身旁,一会儿又是满目猩红,只剩他一人在冰天雪地里伫立。
再后来,他又梦到了第一个世界,两个世界的梦境人物相互交替,叫他辨不清真假,分不清虚实。
翌日,等宁修醒的时候,床铺上的池祁已经不见了踪影。
刚刚睡醒,宁修还有些发懵。
他坐在床上,拥着被子,定定的放空着思绪。
为什么又会梦到从前的事情。
宁修捂着脑袋,揉了揉有些发懵的脑袋,慢慢的舒出一口气。
宁修掀了被子正准备问009池祁哪去了,房门就被推开了。
池祁端着膳食,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将东西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宁修,就说道:“洗洗过来吃东西,吃完再决定接下来要做什么。”
等着吃完东西后,宁修坐在床上,沉思了一会儿,才叫了店小二过来,让店小二寻了一个会骑马的跑腿过来。
宁修摸出住店剩下的碎银子,使劲儿一捏,又将碎银子捏了两半,宁修看着那个衣衫褴褛的乞儿,瞧着那乞儿两眼放光的样子,他开口问道:“会骑马吗?”
乞儿的目光从宁修手里的碎银子上恋恋不舍的挪开,他没敢看宁修的眼睛,只点了点头,说道:“公子只管吩咐就是,我骑过马的。”
会骑马的乞儿。
倒也有趣。
宁修没有兴趣刨根问底,他将手里的碎银子一抛,见那乞儿身手不错的将空中的碎银子准确无误的接在手里,还小心翼翼的将碎银子凑在眼前看了看,用牙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