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雪凝垂首,紧张地站立在黎老夫人身旁。
今日的她,一袭兰绿起针桂管布凤仙裙,垂髻分肖髻缀着点翠翠榴石发钿,耳坠堆丝干青种耳环,腰间系着粉末蓝花卉纹样绣腰封,脚踩绣玉兰花宝相花纹云头鞋子。
这身装扮,显然是有人为她精心打扮。
祝雪凝双手交叠于腰间,很是不自在地反复揉搓。
穿惯了粗布俗衣,这一身真是如同枷锁啊。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龙明瑒仍未到。
“承福,去请王爷。”黎老夫人神情严肃地说道。
站在广场正中仆人之首的金承福,拱手施礼道:“是。”
半晌,金承福独自一人归来。
金承福正要请罪,黎老夫人摆手言道:“无妨,继续等。”
又过了半个时辰,还未见龙明瑒的身影。
“承福,再请。”黎老夫人面无表情道。
金承福额头已微微冒汗,弯腰施礼后转身离开。
不须臾,金承福又一次无功而返。
未等金承福有何动作,黎老夫人坚定地吐出一个字,“等。”
朝阳一点一点地移动着轨迹,温度一寸一寸地攀爬着高峰。
黎老夫人在石阶上,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
龙明瑒在书房中,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俩人丝毫未有退让之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龙明瑒猛然站起,跨步走出书房。
“可是查得消息?”龙明瑒不等历英战禀告,率先发问。
“是。”一个信封双手递向龙明瑒。
龙明瑒赶紧打开信封,一双明亮的杏眼快速地扫过字面。
紧紧将信纸握在手中,揉捏成团。
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竟然没有一丝可疑之处。
家父是当地乡绅,以租地为生,地地道道的土财主。
家母是妾,十三年病逝。
另有大娘健在,三个姨娘,以及一个哥哥、两个姐姐、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因生母早逝,她又相貌丑陋,脾气怪异,所以不被家人喜爱。
五年前,离家,一直未归。
孑然一身,浪荡江湖。
龙明瑒讥讽地勾了下嘴角,浪荡江湖?怕是苟且偷生吧。
忽地凝眉紧锁,若是这样,他便没了与母妃抗衡的资本。
难道,认命吗?
一想起那张“绝世容颜”,那个言行举止,龙明瑒忍不住一阵晕眩。
金承福伫立在人群之首,内心忐忑不安。
不知老夫人要讲何事,但他隐约觉得与那野丫头有关。
是以,王爷才迟迟不肯现身。
今日,不论宣告何事,怕都是惊天之举。
后背已然浸湿,金承福却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只能硬生生地挺着。
一滴汗珠顺着黎老夫人的鬓发滑了下来,凝结在下颌。
墨香掏出绢帕,伸手欲擦拭。
黎老夫人一抬手,墨香停下了动作,收回了手。
果然是亲生的儿子,一样的固执,一样的倔强。
“祝姑娘,”黎老夫人柔声低唤。
\"啊……在。\"祝雪凝没想到黎老夫人会喊她,有些慌神。
“劳烦你去请下王爷。”黎老夫人微笑道。
“我?”祝雪凝瞪大了眼睛,食指指着鼻尖,惊恐地望着黎老夫人。
“嗯。”黎老夫人温和地颌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