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古四海果然是已经知晓那下蛊之人的身份,安珞便也点点头,肯定了对方的推测。
她颔首说道:“那些清和妖道惯常以蛊害人,我也是听了另两位当家说起大当家你被下蛊的过程,便有了与大当家你同样的猜想。”
听到安珞此言,古四海微微一顿,略犹豫了一息后、抬眸看向安珞。
他说道:“安小姐刚刚说、你救我是因为给我下蛊之人……敢问此话是何意?”
他能猜到那下蛊害他之人来自清和道、还是因为他当时暗中调查过那人,发现其经常进出太清观,这才在苏醒得知太清观一案后,推测出那人实则乃是清和道之人。
可那人与太清观有关联这事,他定没有告诉过老二和老三,安小姐自然也不可能是从老二老三那听说过此事。
但安小姐却依旧从这蛊虫上推测出了那人的身份,这只能说明、安小姐是完全凭借着自己对清和道的了解、便有了如此判断。
……可安小姐又是为何会对清和道这般了解?
虽他自是不信以安小姐的人品会和清和道有什么牵扯,更何况若真有什么牵扯、安小姐也根本不会救他,但事关清和道,他总归要知道的清楚些才行。
安珞亦是明白古四海心中顾虑,因此也并未对他欺瞒。
她说道:“太清观一案,我有参与其中调查,是以才对清和道多些了解,知道他们长于用蛊,我救你、也是因为你是无辜被清和道所害……清和道之事事关重大,若大当家知晓些什么,还请大当家能尽数告知。”
听了安珞这话,古四海当即了然,虽然安珞参与清和道一案调查的消息传出的不多,但她在时仁堂救治被害女子之事却是流传甚广,两相联系下,这话是真是假、自然也无需证明。
他点点头:“既是如此,古某定对小姐知无不言,关于那件事是……”
在古四海的讲述中,安珞又知晓了清和道找上四海赌坊的细节。
按照古四海所说,那清和道人想让他们运送南下的、乃是一种药材。
可这事实在古怪,毕竟据她所知,清和道、或者说“太清观”,应该本就有自己的货运渠道才是。
之前从太清观地牢中发现的丸药数量、虽然也不在少数,但若是以那些受害女子的人数和她们被害的时间来推算,被查获的那些却又远远不足。
那么这部分“消失”的丸药,又是去了何处?
毕竟在太清观一案发生后,京中又经过一番彻查,确保不再有什么清和道留下的隐祸,这也就代表着,京中被清和道暗中控制之人总是有个定数的,那些丸药并不是消耗在了京中。
既然不是在京中被消耗掉了,那可不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那些丸药是被运往了别处。
她在与高灵官、以及那被称作星君的黑衣人交手的那晚之后,曾许多次回想起当晚之事,以确保自己没有遗漏什么有关清和道的线索。
是以直到现在,安珞都很清楚地记得,高灵官当时曾对那星君说过这样一句话——
——分观虽是被毁了不假,但丹药我可未曾丢失半颗……如今我们清和道可是已不怎么缺少丹药了。
从这话中、至少也透露出了两个信息。
其一,清和道对那种丸药的需求很大,“消失”的那些太清观所制之药,应就是被运走、去填了这份“需求”。
其二,清和道还有别的据点也在制药,且数量不少。
那么清和道要四海赌坊帮忙运送的那“药材”,可是也准备送去那另一处据点的吗?
那便……又是肃南。
安珞眸光微凝,抬眼看向古四海追问道:“你既知道他们要你运的是药材,可也知晓那药材是哪一种?”
古四海闻言先是摇头,顿了顿、又再点了点头。
安珞见状目露不解,就听他又说道。
“其实那清和道前后共找过我三次,第一次和第三次找上我的,都是那给我下蛊的黑衣人,而第一次交涉时、我也追问过到底是何种药材,所以在他们第二次来找我时,虽是换了另一人前来、却也带了那要我们运送到肃南之物,希望能让我相信这只是普通的货物,以此来将我说服。”
古四海一边解释着,一边又坐起身,伸手指向屋子另一边的书架。
“我虽不认识药材,但当时却直觉此事有诡,因此回来后便将那‘药材’的样子画了下来、找了几名大夫来辨认,那几位大夫却都说不识……劳烦安小姐,第三行第七本书内,就夹着我当时画下之图。”
安珞闻言、起身走向书架,按照古四海的指引,找到了他口中的那张图。
“这是……药材?”安珞望着图上的画作微微皱眉。
她上一世学医之时、已经是在她目盲之后,因此学医的过程中能依靠的也只有耳朵和手。
医理和医书可以听师父口述,把脉、施针这些,可以通过触碰来感受,可对于各种药材的辨识,她却是因为目盲、而无法仅依靠外观来辨认的。
为了让她认识药材,她的师父都是先一遍遍用语言来描述每种药材的外形,再尽量找来实物、让她触碰、摸索、嗅闻甚至品尝,以此种方法来教会她认药。
虽然这办法、只是因为她上一世目盲才想出的替代之法,可到了这一世她重生、恢复视力之后,每看到一种药材,便能马上根据记忆中的积累、对应认出那药材是哪一种。
是以,安珞并不觉得,自己认不出手上这陌生的、对应不上她记忆之中任何一种药材的图画,是她学艺不精的缘故。
更何况古四海之前也寻了大夫来辨认过不是吗?同样也认不出。
能让几名大夫都辨认不出的药材,就只有两种解释。
要么、便是珍贵无比,因其本身稀有而难认,要么,便是这东西原本就并非是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