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胖婆子早已吓破了胆。
任谁酒酣耳热,赢了钱喝着两杯小酒,兴高采烈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就这么突如其来被人打闷棍,都会害怕。
既然怕,就好审问。
余下的话,江阿丑并不用多费口舌,黑胖婆子就已经开始竹筒倒豆子起来:
“放巴豆的事儿,那是真不赖老婆子。”
婆子一副老娘心里很苦,又继续往下说:“前些时候太太管家,老太太想吃燕窝粥,太太就是扣着不肯,催得急了,居然拿了染红的冒充血燕。老太太气得不行,就让老婆子想主意。”
听到此处,萧谣只觉荒唐。
再怎么邹氏也是当家太太,这黑胖婆子怎么敢?还有这邹氏,即便是萧安从不在,面子情也不做了?
亲官难断家务事,这些个鸡毛蒜皮的事情总归是因着萧安从治家不严,长幼无序、尊卑不分。
这才长辈不似长辈,晚辈也没个晚辈的样儿。
就似是知道萧谣心中所想,黑胖婆子此时正详细说着经过:
“非是我亲自下的药,正好我有个干闺女在太太房里,是个粗使丫头。我就让她”
萧谣不想听深宅大院里的这些个琐事,一下一下敲着桌子,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萧傻傻正给她换了热茶,见状不由轻咳出声。
江阿丑一听,世子这是烦了,忙立刻呵止:
“尽说这些没用的作甚,我再问你,近日你可还做过什么坏事?”
黑胖婆子想了想,老老实实着继续说:
“萧家四房媛姑娘想去京里,让我老婆子在老太太面前美言几句,我不过就收了她二十两银子。”
“你在老太太面前说话就这么管用?”
听见这话,黑胖婆子忙忙说道:
“也不是老婆子说话有用,实在是听见族长老爷说,京城中的那个萧大小姐要求不高,不过找给好看的,带过去也就是了。”
不是伴读吗?为何不好好挑选一下?难道不看人品秉性?
江阿丑是知道京中的那个萧大小姐的。
不仅知道,还渊源颇深。
他目光转了转,想这萧大小姐如今都已一十有四,这才要找伴读,也是有些奇怪。
江阿丑偷偷觑了眼摇晃着的蓝花布门帘子,不用看也知道自家世子正在里头殷勤小意地给人家萧谣姑娘斟着茶、倒着水。
嗯,比起萧言嫣,萧大小姐,
里头那位萧谣姑娘,
除却美得过分,能吃,有劲儿,
好似
江阿丑一脸的茶叶末儿拧成个茶叶梗,
琴棋书画,他没见萧谣姑娘使过,
江阿丑有些忧愁:
别是比不过吧!
“大爷,真就只收了二十两的银子啊。”
黑胖婆子又絮絮叨叨说起来。
萧谣此时心里很不平静!
所以,
是自己一头撞进去的?
所以,
当年的那些人眼看着萧家这些姑娘们打破头往里钻,看得很开心吧!
他们定会觉得这些人愚蠢不堪!
嗬嗬,
也的确是愚蠢不堪!
萧谣沉默着攥紧了手里的杯子。
若不是自己好高骛远,又怎会一头钻进去!
所以,
无论是萧谣,还是丁婆婆,
她们这是被人卖了还给数银子!
萧谣只觉恨无得以复加!
她攥紧了茶盏,
狠攥着,
接着,不多时手上一阵刺痛,就有热水欢快地涌向她的皮肤!
滚热的茶盏就这被捏碎了,这丫头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萧傻傻一个不查就让萧谣受了伤,心里很自责。
他一把拽过萧谣的手,语带着责备,却反反复复不过一句:
“你傻不傻,傻不傻!”
萧谣怔怔抬头,目光里满满都是迷离,
她红唇轻咬,无助得像个孩子。
她很想问:
有人一头钻进人家的圈套,心甘情愿给他人做嫁衣裳,
这是该怪坏人,还是应该说一句“她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