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看了好几遍之后,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程景珩知道今天是工作日,裴窈八成是在医院。
于是他抓起玄关处的车钥匙,便急匆匆出了门。
裴窈取好报告之后,看到报告上那呈阳性的结果,她有些心如死灰,机械麻木的回到了阴丽那里,这次连口罩都忘了戴了。
裴窈进诊室的时候,阴丽瞧见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还以为是她高兴傻了,乐极生悲呢。
连口罩都忘了戴,看样子确实是高兴傻了。
裴窈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吴萌在她耳边叽叽喳喳说着话,而裴窈全然没有听进去,一只手附在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于此同时,程景珩也将车停好,准备去综合行政楼找裴窈。
综合行政楼在医院最里面,其中要穿过好几个办公楼,最近的路线是从门诊大楼通过牵手走廊经过住院大楼,再从住院大楼到康复楼,转而进入儿科大楼,儿科大楼最边缘经过一个牵手走廊才能到综合行政楼。
程景珩快步朝综合行政楼的方向走去,期间还碰到了几个同事,打了声招呼之后,程景珩便马不停蹄地朝目的地走去,就在这时,他碰到了出来倒水喝的阴丽。
阴丽见到程景珩行色匆匆,也是了然于心,对他点了点头,也没和他多说什么话。
毕竟人家现在可没那个心思和旁人寒暄。
程景珩到裴窈办公室时,并没有看到那个他熟悉的人,只有吴萌正躲在电脑屏幕后面吃着豆腐脑。
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她都没来得及擦掉嘴边的残渣。
一副做坏事被人抓包的心虚慌张样。
只不过看到来人是程景珩时,她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吓死她了。
她还以为是吴启东过来了。
不过瞧程景珩那样子,多半是来找裴窈的。
许是裴窈将她不舒服的事告诉了程景珩,于是程景珩来接她?
吴萌这样想着,还没等程景珩开口,吴萌先道。
吴萌:程主任,您是来找窈窈姐的吗?
程景珩点了点头,他今天和平日上班很不一样,平日里不苟言笑,拒人于千里之外,加上一板一眼的穿着,显得成熟稳重,而今天他穿了一件带帽卫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简单又随意,头发也很随意,刘海将额头遮盖了一部分,平添了几分难得的少年感。
一看就是从家里急吼吼跑来的。
真是个好丈夫啊。
吴萌这样想着,但是她没忘程景珩来的目的。
于是她道:窈窈姐说她不舒服,请假走了,刚走没一会儿,您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
程景珩:多谢。
他冲着吴萌道了一声谢之后,便转身出门,同时也拿出手机拨出了裴窈的电话。
此时的裴窈正在开车。
等红灯的时候,她看到车机上显示了来电。
来电人是程景珩。
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她没有接,也没有手动挂断电话,而是等时间到了之后,电话自行挂断。
可对方似乎特别执着,见她没有接电话,隔了几分钟,电话又打了进来。
裴窈依旧是重复着方才的行为,不理会不接听。
等到她将车开到了何欣家楼下时,电话又进来了。
裴窈知道程景珩脾气的,她要是一直不接,程景珩估计会把她手机打到没电,于是她将车熄了火,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将手机接起。
对方的声音带着几分着急,但更多的是惊喜。
程景珩:你在哪儿呢?
裴窈:我……我怀孕了。
裴窈没有回复他的问题,在脑海里思索了片刻,答非所问的回到这一句话。
程景珩的声音显得更加急促。
他道:我知道,叶淮告诉我的,你现在在哪儿?
裴窈也没去追问叶淮是怎么知道她怀孕这件事的,毕竟她后面都没戴口罩,这件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早晚全院都会知道的。
她只道:嗯,我想冷静一下,你先回去,晚一点我会和你联系的。
程景珩知道裴窈现在心里一定很乱,他甚至不确定,裴窈会不会留下这个孩子,毕竟他不能自私到替裴窈做决定,而且他们已经离婚了,他不能因为孩子,而去道德绑架裴窈,把她架在道德层面上去要求她。她要先是她自己,再是别的角色。
包括母亲。
于是程景珩没有强求,顺着裴窈的话应了下来,顺道嘱咐了她一句。
程景珩:你一个人小心点,不要想那么多,有任何事给我打电话。
顿了顿,他又道。
程景珩:我一直都在。
裴窈心底深处那一块柔软陷进去了一部分,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暗自疯涨。
她将声音放软一点,轻声应了一声,就这一声,在程景珩听来就像是有一种猫,在用它柔软的肉垫轻轻触碰他的鼻尖。
收了线之后,裴窈从车里出来,朝何欣家走去,何欣已经在家等着她了。
何欣住的是一个小高层大平层,她家不缺钱,所以她大学毕业之后,也没去上过一天班,自己倒是开了个工作室,平时就是帮人写点东西,比如论文什么的,简单来说就是代笔,所以平时时间倒是自由。
在听到裴窈说要来找她的时候,她就从工作室回到了家里,还给裴窈买了杯她喜欢的茉莉奶绿。
裴窈一进屋,何欣便拉着她到沙发处坐下来了,随手将茶几上的奶绿递到了裴窈面前。
裴窈摆了摆手,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奶茶里面也是含有咖啡因的,所以她现在尽量能不喝就不喝。
何欣也没有因为裴窈的拒绝而不开心,将奶茶放回了茶几上,面色有些凝重,看着裴窈的眼睛,然后问道。
何欣:你是怎么打算的?要生下来吗?
听到这话,裴窈的手又附在了小腹上,说实话,她也不知道,她心里很乱,正因为心情很乱,所以她才会来何欣这里,想听听何欣的看法。
于是她咬了咬下嘴唇,摇了摇头,道。
裴窈: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生下它。
何欣将她面前的草莓推到裴窈面前,然后自己拿了一个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的说道。
何欣:要我说呀,你和程景珩离婚也不是因为什么原则性的问题,他一天到晚将心思扑在工作上,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们那个小家,他那个人吧,其实什么都好,就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心里,什么都不说。
裴窈听着何欣的话,其实她的话裴窈自己都明白,说到底还是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一点,但是她也确实委屈。
她低着头,并没有说话,何欣的话却像泄洪了的水一样,一个劲奔涌。
何欣:我也知道,你这些年挺委屈的,约个会,两个人去,一个人回,十件事有八件都是你自己做的,就连家里灯泡坏了,下水道堵了,都是你自己去做的,有时候我也挺替你感到不公平的,结个婚到最后和自己单身没什么区别。
裴窈面色如常的听着何欣絮絮叨叨的话,每一句就像是放电影一样,将画面一帧一帧往后退。
何欣拍了拍裴窈的肩,有些心疼她,接着她又说道。
何欣:不过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窈窈,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是还爱着程景珩的,这个孩子的到来就是来帮你们破镜重圆,再续前缘的,如果你啊,你打算要把孩子生下来,我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毕竟母亲能给孩子的关心和爱,是不能代替父亲在孩子成长过程中的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