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全都循声看去。
不远处的人群里有一处正聚集了数名难民,周围旁观的几人刚好挡住了黎晚音的视线,让她一时不能辨别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示意鹿栀和一名男子留在原地看守后,她带上其余的人一起走进了人群当中。
行至近处,黎晚音先是听到了一阵接连不断的呕吐声,随后才闻到了那股刺鼻的酸腐味,随着他们几人越走越近,这两种感官所受到的刺激也越来越大。
及至其中一个壮汉拨开了挡在前方的难民,黎晚音才终于知道了这场骚乱产生的原因——
几个老汉正跪伏在地,撕心裂肺地呕吐着。
黎晚音一愣,连忙拨开围观的人群上前。
然而还未等她开口询问几人的状况,就有人一把将刚蹲到地上的黎晚音拽起——
“你还有脸过来!”拽她的人情绪异常激动,“我就知道这个世道不会有什么大善人,说,你给我们都吃了什么?!”
只负责付钱的黎晚音下意识看向了被周掌柜留在这里的几个壮汉,几人似也没料到会有这种状况,眼神里的错愕比起黎晚音来只多不少。
她蹙起眉,将视线转向了人群正中仍在不停呕吐的老汉。
然而就是这样一段短暂的沉默,对方却像是抓住了她的把柄般情绪越来越激动。
他抓着黎晚音的手愈发用力,怒目圆睁地瞪向黎晚音:“他们几人今早还是我们这群人中精神比较好的,这才刚吃过你们送来的饭菜就开始呕吐不止,你们到底在刚才的饭菜里加了什么?”
眼见这人的情绪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周掌柜留在这里的几个壮汉连忙上前将男人握住黎晚音手腕的那只手用力掰开。
挣脱了束缚的黎晚音面色沉静地站在原地活动了两下手腕。
她的皮肤细嫩,经过了这么一闹,手腕上已经有了一道明显的抓痕。
这人的手劲异常有力,说话的条理也十分清晰,整个人的气场都和这个难民营格格不入,让黎晚音一瞬间就联想到了刚从姜随珠心音里听到的人名——
丁六。
可眼下她手中还没有任何证据,周围的人群又太过密集,就算打开读心技能,她也不保证能从数十道心音中成功分辨出属于他的那一道。
这人很会带动情绪,围观的难民中明显已经带上了恐慌,她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快准狠地打消他们的疑虑。
被几人隔开的男人还待叫嚷,却被黎晚音抢先开了口。
“你再吵下去他们才是真的要危险了,”黎晚音走到其中一名仍在不停呕吐的老汉身边蹲了下去,难得也有些发愁,“会不会是他们已经太久没有好好进食,乍一下吃得过多,这才导致的身体吃不消?”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推诿理由?”男人面露嘲讽,“躺在地上的这几个都是我们这群人中干粮准备得最多的,我们在此处生活了这么久,他们几个可是一直都未曾短了吃食!”
周围熟识这几位老汉的人也都应和出声。
“这位小哥说的没错,地上这几个确实都是我们之中过得比较好的,他们这几日精神还算不错,就连刚才你们发饭的时候,他们都是跑在最前面的呢。”
“是啊是啊,这几位老哥的身体状况一直都还算很好,虽然平日里都是一副恹恹的表情,可有事求到他们几人身上时,他们一般也都会出手,力气大得很的。”
姜随珠躲在黎晚音的身后,声音里已经有了明显的哭腔:“这可怎么办呀少夫人,不如我们去找将......”
黎晚音回身一把捂住了姜随珠的嘴,冷声斥道:“不要信口胡说!”
姜随珠委委屈屈地垂下了眸子。
黎晚音盯着她看了好半天,确认她不会继续往下说后,这才放下了手。
祝时桉才刚回城,次日就以他的名义布施,恐会让有心人参他收买人心,她借了鹿栀的衣服来此,就是不想以祝夫人的名义行事。
姜随珠明显看出了她的打算,却还是差点就道出了“将军”二字,再配合着丁六导演的这场戏......
她倒也想看看这两人想玩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