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武帝对张显明和宋秩的处罚已经颁布下来,张宋两家凡满十二男丁皆流放三千里,此生不得回京,且三代不得入朝为官,女眷则充为官奴,终身不得赎身脱离奴籍。
张贵妃从凤仪宫被送回明溪宫,便晕了过去,还是跟着张贵妃在凤仪宫外跪了一整晚的钱嬷嬷,上前接住了张贵妃往地上栽去的身子,才避免了张贵妃的头磕破的风险。
张贵妃这一晕倒可把明溪宫上下吓得不轻,一时间明溪宫内乱成一团,唤太医的唤太医,一宫的奴才围着昏迷不醒的张贵妃,手足无措。
钱嬷嬷看着怀中脸色苍白,依旧掩不住风华的自家小姐,心疼不已,抱着张贵妃的身子,将她送回了寝宫,轻轻放在床上,钱嬷嬷红着眼眶,撑着疲惫的身子,将张贵妃脸上的碎发拨到耳后,温柔的抚摸着张贵妃精致的眉眼,声音哽咽的道:“娘娘,您可千万要保重身子呀!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老奴永远都会陪着您的。”
李太医被明溪宫的大太监安生风风火火提着衣领来到了明溪宫内殿,进入张贵妃的寝殿额头已经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李太医用衣袖匆匆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用帕子将张贵妃的手腕盖住,这才开始静下心给张贵妃把脉。
李太医皱着眉认真的把着脉象,钱嬷嬷和安生二人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围着床边团团转,李太医被这二人闹得头疼,开口道:“娘娘这是外感风寒导致气血凝滞,且劳累过度,情绪低落才导致娘娘昏迷不醒,待老夫开副药方,去太医院抓药熬了给娘娘喝下,就好了。”
钱嬷嬷听李太医说没有别的问题这才放了心,吩咐了大宫女月茗和秋茗照顾好娘娘,亲自送了李太医出明溪宫,并跟着李太医一起去了太医院抓药,等钱嬷嬷抓了药回来赶紧拿了小泥炉就亲自守着熬药。
熬好药,又吹凉到不烫嘴,又端着进了寝殿,扶起张贵妃一勺一勺的将汤药给喂了下去,放下空碗,钱嬷嬷又掏出手帕轻轻把张贵妃嘴角残留的药渍擦去,将张贵妃放平,又坐在矮凳上,拉着张贵妃的柔荑看着她,慢慢的疲倦来袭,钱嬷嬷也睡了过去,梦里她看到小时候的张贵妃和老爷夫人。
张贵妃闺名张浅月,夫人告诉自己希望她的女儿能如天上月亮般发着浅浅的光,像一轮弯月般美丽动人,显然张浅月没有让夫人失望,她人生的前十六年,确实如天上皎月,漂亮、温柔。只是从她爱上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看着太子殿下爱上从边疆回来的玉玲珑起,她心中最美的浅月逐渐凋零,直至如今困在深宫,满腹愤懑。
钱嬷嬷从梦中惊醒,看到自己的主子终于醒了,正笔直的躺着双眼无神的看着帐顶,不发一言。
钱嬷嬷顿时心疼得落下泪来,看了看天色,原来已经天亮了。抚摸着张贵妃的小脸,轻声问道:“娘娘,饿不饿?老奴去给您做您从小就爱吃的糖蒸酥酪好不好?”
张贵妃只记得自己从凤仪宫回来,便头一晕倒了下去,如今看看阳光照射到了床边,才知自己昏迷了一天一夜,她想想自己在凤仪宫外跪了一整晚,求陛下念在往日情分上宽松处理自己的堂兄,得到的结果却是男丁流放三千里,此生不得返京,甚至三代不得入朝为官,连女眷都要去做那低贱的官奴,终身不得赎身,张贵妃就心头一滞,一口气上不来,又要晕过去,还是钱嬷嬷反应过来,轻轻抚摸着张贵妃的胸口,替她顺着气,好一会儿张贵妃才缓过来。
张贵妃看着陪了自己三十几年的嬷嬷,虚弱的道:“嬷嬷,你说,人心……人心怎么能是这样偏的呢!”张贵妃的泪水就这么砸在了钱嬷嬷的手背上。
钱嬷嬷一路陪着主子在这皇宫里沉浮,哪里不知道主子说的什么意思,只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能坐在床边,将这柔弱的主子拥入怀中。
张贵妃靠着钱嬷嬷,闭着眼睛默默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