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她们杞人忧天,而是皇帝那副面无人色的样子,就像是吊着一口气的活死人,随时要咽气了。
年宿宿适时发出几句呜咽声,别过头去平复了一下情绪,身子挡住了秦君郁的上半身,只见他悄咪咪睁开一只眼睛,给她使眼色:快带她们走!
年宿宿也挤眉弄眼,暗示:知道了!快闭上,别穿帮了!
秦君郁幽怨地叹了口气,如她所愿闭上了眼睛。
她坐直身子,期待地扫了众人一眼,“各位姐妹,有没有话想和皇上说的?”她笑着招了招手,“上前来,皇上虽然是睡着的,但是姐妹们的心意他一定能感受到。”
大家惶恐不已,无一人敢出声。在来之前不少人在心里打好了草稿,准备毛遂自荐留下来照顾皇帝直到康复,这样不仅能制造机会和皇帝日夜相伴培养感情,还能博得一个“贤德”的美名。
但是当她们看到床上的人的那一刻,纷纷打了退堂鼓。别说留下来日夜照顾了,光是方才看的那几眼,今晚睡觉都得做恶梦。
这会儿年宿宿让人上前说话,也没人敢靠近。
马淳熙在军营待过一段时间,见过不少死人,皇帝那状态像是淹死在河里泡了好几天才被人捞上来,整个人都泡白了。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年宿宿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眨巴眨巴眼睛往上看,营造出不让眼泪落下来的坚强人设。
“既然你们都没有话想与皇上说,那便散了吧,让皇上好好休息。”
“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这句话更像是在骗她自己。
嫔妃们逃跑似的飞出门。
丘敏静慢吞吞走在最后,一步三回头,就在要跨出门槛时,于心不忍,一咬牙又折返回去。
年宿宿正要出戏,见有人走回来,连忙摆出伤心的样子,给秦君郁掖了掖被角。
“皇后娘娘,您一个人照顾皇上太辛苦了,臣妾可以与您轮换着来。”丘敏静一脸沉重地说出这番话。
这一群人里年宿宿最不想骗的就是她,秦君郁都这样了她还愿意留下来,说明她是真担心自己,否则大可不作为。
年宿宿心中五味杂陈,攥紧了被角,扯出一个牵强的笑,道:“不用了。照顾皇上是宫人们的事,本宫也不常待在祈年宫。”
“丘常在有心了。”她略有些心虚。
丘敏静见她这么说,不好再坚持,便告退了。
人一走光,秦君郁立马撑床坐起,抹了把脸,嫌弃道:“跟戴了副厚重的面具一样,我的脸都呼吸不了了。”
“你面具戴得还少啊。”年宿宿意有所指。
他哑口无言——果然她还是耿耿于怀自己隐瞒玄机的身份。
——
嫔妃们这关算是过去了,但大臣们就没那么好糊弄了,为了能走得无后顾之忧,秦君郁在第六天去上了早朝。
林守德搀扶着拄着拐杖的秦君郁,当众大臣的面颤颤巍巍走到龙案后。
“咳咳咳……”秦君郁咳起来十分吃力,气一抽一抽的,似乎再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嘴唇如纸一样苍白,脸却暗沉发黑,整个人看上去不像病了,更像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