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周遭太过安静,那一声“巫女”在大厅内回响,明显至极。
福安微微侧过头,眼眸中带着丝丝缕缕不谙世事般纯净的疑惑,很快便锁定了出声的人。
“安,你或许不知道,一个女巫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眼见福安脸上的迷茫,奥德莉悄悄凑到福安的耳边,轻轻开口。
“乔治陛下的父亲十分厌恶于此,曾下令对所有女巫施以绞刑,甚至连谈及巫术的子民们都通通处刑,从此大不列颠内再无女巫,也无人再敢提起‘巫术’等字眼。”
福安的脸上划过一丝了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开口,黝黑的眼眸有意无意地划向刚刚开口的贵女。
“那么,这位失态的小姐岂不是十分危险?”
弗雷德里克王子适时地回头,那名贵女小小的脸上霎时间写满了惊恐,双手捂着嘴巴,原本端在手里的酒杯重重地朝着地面摔去,酒渍在长裙朵朵铺陈。
“王子殿下,我,我……”
弗雷德里克王子脸上没有掀起丝毫的波澜,随意挥了挥手让仆人将她带下去,转而扭过头,灰蓝色的眸子明显泛起点点涟漪,直直地望着恍若未闻的伊芙。
福安单手撑着下巴,唇角平平,没什么起伏。
唉,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亲自泡茶了。
福安刚想抬手揉一揉眉心,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只好轻轻敲了敲面具的边缘。
只是,伊芙这本事若真要是与女巫挂上钩,危险危险。
桌前,靠近众人的茶碟之上,原本那颗晶莹圆润的蛋早就碎成了两半,里边再也不是那黑黢黢的小虫。
一只淡紫色的蝴蝶闪了闪翅膀,落下星星点点的莹粉,而后爬到碎成几瓣的蛋旁,毫不犹豫地张开嘴,大快朵颐。
“咔擦咔擦。”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耳边,虽不大,可此时无一人发出声音,这碎裂的声音便彻彻底底回响在大厅之中。
“这可真是神奇啊,”
阿奇博尔德捏着把镂空的蕾丝小扇,遮在脸前巧笑嫣然。
“福安公爵,这也是您传授给伊芙小姐的吗?”
福安似是被吸引住了般,连头也未回,唇角轻轻向上勾起,语气里的欣喜雀跃就那么明晃晃地透出来。
“不曾,这等奇妙的手法,连我也觉得向往不已。”
伊芙皱了皱眉,许是觉得吵闹极了,指尖微微点了点茶盏,发出点点暗响。
一直站在弗雷德里克王子身后的查尔斯子爵脖颈处,皮下的血肉似是蠕动了几许,朝着阿奇博尔德开口。
“女人真是如此的麻烦,请问尊贵的阿奇博尔德小姐,能安静地观赏表演吗?”
手中的扇子“啪”地被收紧,阿奇博尔德眼底满是怒火。
“查尔斯子爵!你!”
然而还不等她发作,前方的弗雷德里克王子极为不耐地敲击了下扶手。
阿奇博尔德只好按捺下怒火,撇过查尔斯子爵时,划过那一双平静无波的瞳孔,心底生出点点的异样。
很快,桌上那只蝴蝶便彻底“啃”完了蛋壳,翅膀扇动间,那抹莹莹的紫色流光似乎更加璀璨起来,而后毫不犹豫地朝着伊芙飞去。
莹白的指尖抓住整只茶盏,干脆利落地翻转,揭开,整壶茶叶带着清冷的香气,在众人眼前铺开。
伸出食指,那只翩翩蝴蝶便落在了指尖,于茶叶上方伫足,头上两只细小的触角弯曲,展开,又弯曲,仿佛高兴不已。
如同宝石般的翅膀颤了颤,点点淡紫色如同星光般的莹粉遥遥落下,刹那间,那舒展的茶叶仿佛又重新活过来了般,通体流淌着莹润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