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是在后山举行的,没有什么仪式,村里人往往就是在后山找个地一埋,树个碑,插几束花就完事。比较亲的人也许每年都会来拜祭,不然就一直丢荒在那了。
那天下着雪,在这冬末的季节,气氛更是显得沉重。地还没开冻,所以找了好久,才在一个小山沟里找到一块合适的地方,几个壮汉吭哧吭哧的挖了个坑,小心翼翼的把老村长的棺材放了下去,随后把土填上,再从附近找来一块大石头上刻上老村长的名字,压在土堆上。老村长在村里的威望还是挺高的,村民们几乎都来了,擦着眼泪挨个去献了花,随后才慢慢散去。
清醒过来的安娜拉着她站在后山的土坡上,远远的就这么看着。她们带着从路边摘来的白色小花,一直在那等着,直到人都散去了,才敢靠近过去。
小山沟里的空地上,一座新坟孤零零的的伫立在那里,重新盖上的泥土颜色与周围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坟头的石块上歪歪斜斜的刻着几个字,安妮认出了村长的名字,虽然刻字的人手艺很一般。
寒冷的山风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安妮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只是心里莫名空落落的。那个温柔善良的老村长,那个在姐忙农活时陪着她的老村长,那个隔三差五给她俩送吃的老村长,那个教会她扎花圈的老村长……也要离她而去么,她又只剩下姐了么?
还记得那一次,给忙完回来的姐戴上自己亲手制作的,还有点歪歪扭扭的花圈的时候,姐那夹杂着惊讶和满足的笑容,那个笑容,她一直都无法忘记。
……
脚不能用,那就用手,双腿没力,那就拖着,安妮手脚并用,慢吞吞的往前爬着。泪水如泉般的涌出,点点滴滴的落在草丛里,脸上满是泪痕。
“啊…”她似乎磕到了石头之类的硬物,膝盖突然一软,就这么整个人趴了在地上,膝盖似乎磨破了皮,点点红色在裤子上渐渐扩散。尽管膝盖疼痛难忍,她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在她眼里似乎只有那块石头,仿佛只要翻过去,就能看到她姐。
“姐…不要…丢下我…我…不要…一个人……嘎?”安妮扶着石头,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她踮起了脚尖,半个身子搭在石头上用力一撑。好不容易才让视线越过这块石头,可万万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这般尴尬的一幕。
“姐…”安妮抬起头,刚开了头的喊话却卡住了,眼泪也生生的止住,她茫然无措的看着河中那熟悉的背影,这是个什么情况?
呆呆的保持这个姿势许久,安妮嘴角不自然的抽动着,她试探着开口:“姐?”
“啊,你个臭流氓……”随即安妮看到姐身子微微一抖,平举着的右手瞬间往下一抓,然后飞快的转过身来,埋头趟着河水上了岸,也没打招呼,绕过石头就这么一路向着木屋跑去。
“嗯?姐今天跑得好快……”安妮不禁在想,如果没看错的话,姐手上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咽了咽口水,安妮的机械转过头去,只见一个男孩坐在那里,河面上只露出他的上半身,身边围着不少落叶和枯枝,他就那么高举着双手,似乎掂着什么东西一般。
他的样子好面熟啊,全身就这么一直滴着水,不冷的么?咦……这不就是跟林克一起的那个男孩么?他跟姐在干什么?
举着手?流氓?姐?
“啊……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愣了一会,安妮反应了过来,瞬间脸上泛起了朵朵红晕,她双手捧着脸,偷偷的再看了一眼,同样飞也似的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