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时空来客。
赵元就算面对家奴仆从,也从没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何况前世他也是农家子出身,对于人人平等的观念感触颇深。
借着卖书坏他名声他都没有隐忍,当场宰了对方一笔银子。
现在当着他的面还敢侮辱替他说话的农人?那是万万不能的!
“难,难道不是?”
赵元忽然变化的眼神,让康文轩又是一个哆嗦。
心想已经被你讹诈了数十两银子,还想要怎样?
甚至察觉不妙的龚浩然,也下意识捂住腰间钱袋子后退了一步。
“当真不知进退啊!你这是在藐视天下所有农人吗?”
赵元骤然眯起双眼:“我大乾立国,以农为本。身为饱学之士,难道不知一日两餐的饭食,全都是你嘴里的贱民辛勤耕种换来的?”
“身为天下人的衣食父母,他们耕种上的道理,只怕比之尔等也不遑多让。何况当今陛下也是农人出身,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这是在通过藐视农人来藐视陛下?”
“好!说的好!”
正心神忐忑的几个农人,登时拍手叫好。
很意外同为读书人的赵元,竟然会为他们说话。
而且说耕种也有道理,还并不比读书人知道的少?
甚至又说陛下也是农人出身?
赵元的这些话,简直点燃了所有农人的热血。
因为他们,竟然成了天下人的衣食父母,还能和高高在上的陛下相提并论了?
“你,你你……!”
康文轩脸色大变,指着赵元半天说不出来。
根本没想到随口一句贱民泥腿子,竟然招来赵元这么大反应。
这可不是被宰多少银子的事儿了!
若真被扣上藐视陛下的帽子,他康家有多少脑袋也不够砍的!
甚至这一刻,就连龚浩然也惊呆了。
他知道,若不替康文轩开脱,说不定就要招来天大的祸事来。
是以连忙拱了拱手:“赵兄所言振聋发聩,但让在下不解的是,我等一日两餐也是辛勤赚取银子买来的,和他们农人有何干系?甚至他们农人耕种,又能有个什么道理?”
“什么道理?”
赵元眼中隐隐有火光迸发。
都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一点儿也不假。
今天若不给这迂腐蠢货们一些教训,只怕他们永远不会明白支撑他们锦衣玉食的生活根基,正是来自普通农人百姓一点一滴的汗水堆砌。
赵元猛然抬手,指向远处水田里那些正忙着插秧的农人。
冷喝道:“看到了么?没有你们口中的泥腿子贱民犁田插秧,就算你们有钱又能去哪里买粮?甚至他们能靠双手养活一家老小,而你们,若科举不成,便只能成为家族寄生的废物。”
“至于他们耕种的大道理?”
赵元冷冷瞥了眼两人,直接一甩衣袖,大步离开道:“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
早已看傻眼的老管家七叔和二狗欣儿,见状急忙跟上。
康文轩和龚浩然此刻浑身惊颤,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
他们是废物?
他们连那些泥腿子农人都不如?
周围众多普通百姓,则开心大笑起来!
他们全都听懂了,原来他们耕种也有着很厉害的道理。
就连自恃清高的读书人,竟然也有不如他们的地方。
低头便见水中天,退步原来是向前;这样的诗词隐喻,当真是精妙至极!
“他,他他……!”
龚浩然张口结舌,简直不敢相信。
康文轩也是心神大乱:“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身为通过院试考核的秀才,竟然被人当场作出诗文来抨击羞辱,而他却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简直无地自容!
不过这赵元的诗文才学,何时能够出口成章,登峰造极了?
然而赵元并没有在意别人会怎么想。
入城后,他便第一时间吩咐二狗驾驭牛车直奔康家瓷器铺。
毕竟欠条字据只是一张纸,只有兑换成了银子心里才踏实。
“少爷厉害啊!”
“太好了,有了这些银子,家里再也不会缺粮了!”
二狗欣儿不住惊叹,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家少爷,满眼的崇拜。
不过赵元却毫无波澜!
区区七十两银子,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按照他发家致富的目标打算,未来才不过刚刚开始。
而且他一进城便将注意力放在了主街两侧的商铺和售卖商品上。
尤其和吃穿住行密切相关的赚钱产业,更是他此行关注的重点。
至于老管家七叔,却是一言不发。
隐约间,他觉得少爷院试交白卷一定另有隐情。
他打算找机会询问一番。
因为方才少爷展现的诗文才学,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精深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