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妤听了一会戏,腹中暗笑,这才大摇大摆地从外面进来,装作没听见两人的对话,表情无比自然:“锦书,站在院子里干嘛?”
锦书悚然一惊,四姑娘什么时候回来的?跟这个尾巴翘到天上的姑姑吵嘴她并不怕,姑娘自会护着她,可若是被四姑娘听到这些让姑娘丢了脸….
锦书背上已密密麻麻沁出一层冷汗,勉强笑道:“四姑娘…”
乐妤自然不关心她心里在想什么,笑盈盈地看一眼文绣,还不待文绣挤出笑问安,便转身回屋,“累了一天,想早些睡了。”
锦书提心吊胆,张口结舌,却没想到乐妤当真回了屋,连头也没回,她这下放了心,四姑娘应该没听到吧?要不怎么会不趁机嘲讽姑娘一番?她拍拍胸口,下意识地大松了口气。
文绣倒也不傻,看出了乐妤对自己随意一瞥间的不屑一顾,她虽然在锦书面前很嚣张,可若乐娴当真在这里,她还是不敢放肆的,更何况乐妤在宫中住了那么久,她很清楚眼前这位看似娇滴滴的姑娘家有多得太后的喜欢,文绣脸色数变,总算恭恭敬敬地上前问安,“四姑娘安好,奴婢是贤妃身边的文绣,特来求见萧大姑娘的。”
乐妤无奈地顿住脚,“贤妃娘娘可好?家姐身子不适,恐怕无法去拜见贤妃娘娘,烦劳姑姑回去替乐妤回话,就说改日等家姐好了,我们再去给娘娘请安。”
这谦逊有礼的一番话令文绣大为感激,挑衅地看了一眼锦书,瞧瞧,这才是有身份的主子说的话呢,既周到又体贴,有了这样的交代,她也不怕回去惹娘娘生气了,哪像那个萧大姑娘,架子大得很还连句话都不肯多说。
文绣有了台阶下,立刻笑道:“我们娘娘还好,总是记挂着四姑娘呢,大姑娘不舒服就只管躺着,等痊愈了再说,我们娘娘也是有意亲近大姑娘罢了。奴婢这就回去回话,想必我们娘娘定然能理解,扫榻以待的。”
有了这一出,文绣才千恩万谢地走了,她一走,锦书便眼神复杂地看着乐妤,她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清晰地认识到,四姑娘果然今非昔比了,这个什么姑姑连姑娘的面子都不卖,话里的优越感那种趾高气扬,她感受得非常清楚。可见了四姑娘,她却这般恭敬,真是…..
还不等锦书继续感叹,屋里已经啪地一声,似是瓷器破碎的声音,“锦书,还不进来?”锦书身子一抖,目中闪过恐惧,却又没办法,“是,姑娘。”只得一步一挪地进屋。
乐妤看得摇头,也不回屋了,竟跟着锦书进了屋,“大姐姐那里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太医来瞧瞧?”
乐娴倚坐在床上,秀发披垂,脸色红润,水润的杏眼似要喷出火来瞪视着锦书,面前一个定窑茶盏摔得粉碎。本想发作的她见到乐妤好歹忍住了口气,冷冷地道:“不必了,不过一点小恙,省得劳师动众让人说我轻狂,再说我也不比四妹妹在宫中说话好使,这么晚了可请不来太医。”
乐妤对她夹枪带棒的话置若罔闻,仍然一脸关切地道:“当真无碍吗?要是哪里不舒服,可不要怕麻烦,千万要跟我说。我就在屋里休息,若是觉得不好就让锦书过来叫我。”
乐娴对乐妤这样笑容可掬,态度无可挑剔的假惺惺气得发怔,却又无言可辩,到底在宫里,少不得要忍些,只得恨恨地背转身睡下,连头也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