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望着皇帝,似下定了决心,“陛下,臣愿助您。”
裴瑾惊讶了一瞬,但又想起他的母亲,最后只是微微点头,“爱卿之心朕领了,只是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沈宴瞬间就变得有些失落,低头说道:“是。”
此时,金方时突然拿着一份奏章小跑着进来。
沈宴听到她紧急的脚步声,不禁抬起头来。
裴瑾看完后,先是瞳孔放大,暗暗摩挲着牙齿,然后猛地把奏章拍在了桌上,金方时和沈宴都被一惊。
“谁送来的?”裴瑾虽然表面很平静,但语气中含着怒气。
“回陛下,户部尚书白大人亲自送来的,此时人就在殿外。”
“让她进来。”裴瑾盯着奏章说道。
“是。”
“臣参见陛下。”白昭跪下行礼,“臣治下不严,致使事态严重,请陛下降罪。”
旁边站着的沈宴听到她的话,不免有些疑惑和好奇。
“可章柯引是你的学生,你不为她求情么?”
章柯引?
沈宴思考着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面对裴瑾的质疑,白昭义正辞严,“陛下,章柯引身为朝廷重臣却严重触犯大渊律法,若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她已身亡,臣愿替她接受处罚。”
“处罚之事先往后放,目前要紧的是查清此案。”
话音刚落,裴瑾就把目光移到了沈宴身上,“沈宴,朕命你协助白尚书调查此案,务必查清真相,给百姓一个交代。”
沈宴正听着他们的对话,听见裴瑾的吩咐愣了下,随即抱拳回道:“臣遵旨。”
“臣遵旨。”
白昭行礼后站起身,和沈宴一起走出了大殿。
两人走后,裴瑾回忆着关于白昭的片段。
自裴瑾七岁开始,先帝裴圣江处理政事时就允许她旁观学习。在她的记忆里,白昭为人清正,勇于和言官争辩,敢于直言进谏,在朝廷中树敌良多。后来容瑕崛起,她也看不惯他的行事风格,所以说是势不两立。
她刚才的话也只是试探,她不知道白昭经历了多么痛苦的挣扎才做出的决定,但她知道,当着其他人的面,白昭只能无情地陈述事实并抗下所有罪过。
她对章柯引倒是没有多大太多印象,记忆里,只在先帝教她识记朝廷官员的名字时在吏部的记录册上看到过。
不过,白昭说得很对,这件事必须要处理好,否则百姓就会对政府和官员产生不信任,进而产生逆反情绪。
要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如今查清真相,安定民心才是最重要的。
“大哥,我这次本来想给你带一些稀罕玩意儿回来,上次情况紧急没来得及买,这次也还是没有买上。”
他撇着嘴,叹了口气,愤愤地跟风天逸抱怨。
本来想一回来就去风天逸宫里,可他觉得什么也没带回来怪丢人的,就没有立即去,结果回去想了一晚上,还是觉得应该跟大哥说清楚。
风天逸却微笑着安慰他,“无妨,只要你没事就好。”
丰兰息讲出宫经历时脸上有些难掩的欣喜,特别是与人打斗的过程,他的眼中含着兴奋,让风天逸觉得他天生就应该属于自由,像翱翔的雄鹰一样自由,而不是被困在这后宫里,在尔虞我诈里存活。
听着丰兰息绘声绘影地描述宫外集市的热闹,透过他的眼神,风天逸仿佛能看到一副富有烟火气的人间画卷在自己面前徐徐展开,他茫然又惊喜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徜徉着,可是这个世界的外围突然传来其他人的呼唤。
“大哥?大哥?”
丰兰息轻轻摇晃着他的胳膊,眼前的人间画卷逐渐浓缩成一道金光,闪了一下就消失不见了,风天逸这才乍然回过神。
“大哥,你怎么了?”
看着丰兰息担心的眼神,风天逸愣了好一会儿,闭了闭眼睛,发现刚才的一切都是幻影,这才从虚无缥缈中抽离出来,语气里带着极力想掩饰的慌乱,“我没事。”
他觉得,一定是最近听丰兰息讲宫外的事讲得太多,才出现这种幻觉的。
他生来就不曾接触过民间烟火,他的整个童年和少年都被那些琴棋书画的练习和繁杂的礼仪填充,从大司马府到宫里,无异于转移了一个需要处处遵守规矩的地方而已。
每每看到丰兰息能毫无顾忌地跑出去玩耍,他羡慕的眼神都会引来母亲的严厉一瞪,他渴望玩耍渴望自由的心思就这么被压制了。可是这种心思就像种子,即使在恶劣的环境中也没有被彻底消灭,而是在心底不断生根发芽,纵然有狂风暴雨的打击,纵然有被迫压制的无奈,也会随着一场春雨的到来而茁壮成长。
丰兰息看着他有些不对劲,一开始还不理解,但他又突然想起在他讲述宫外的事时大哥眼里那似渴望的光,他瞬间就明白了。
但他也知道大哥的自尊心强,不能在明面上挑破,他想了想,表现出懵懵懂懂的样子,眨了眨眼睛,“好吧。”
但他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必须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带大哥出去一趟。
“对了,秦王可好?”风天逸引开了话题。
“她?”丰兰息一脸不屑,翻了个白眼,“她还是那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跟她走在街上,还得防着那些男子扔花,真是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