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青坊对面水饮摊的凉棚下,刚才那两个脚夫不知因为什么事而争执了起来,几乎是瞬间便已互相开骂。
“赵全,你别给脸不要脸!”
“哼,分明是你这个王八蛋出卖老子在先,你这小人还倒打一耙,什么东西!”
“你他娘的再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杀了你!”
“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两个人怒目圆瞪,面红耳赤,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越吵越激烈,双方谁也不依谁。周围摆摊的、路过的都忍不住围了过来,又惮于两人这凶狠的架势都不敢靠太近。
水饮摊的婆婆害怕他们动手掀翻了自己的摊子,边往一旁躲边撵他们俩,“哎哟,要打去别处打,我这小本生意可赔不起的。”
两人仍旧骂得投入但却很有默契地挪步到了路上,那些看热闹的人慢慢地围成一个圈,他俩就站在圈中。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大伙儿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这两人到底是在为什么事而生气,就像为了吵架而吵架一样,可是又分明言辞激烈,有深仇大恨一般。
过了一会儿,两人觉得光动嘴已经不足以发泄愤怒了,这时也不受场地限制,竟真的动手打了起来。只是二人拳脚笨拙,你一拳打空我一脚踢偏的,几招下来也未见造成什么伤害,白白惹来一阵笑话。围观的人群里甚至还有指点他们招数的,加油喝彩声也是不绝于耳。人围得越来越多,本就不宽的道路更是水泄不通。
不远处骑着高头大马的常骑军正好巡逻至此,听得有骂声夹杂着笑声传来,又围了那么多人堵着路,便知是有事发生。
童仲年一抖缰绳,对后面的人命令道:“前面似乎有人闹事,都随我过去看看。”
其他人本就提心吊胆,没想到今天竟真的那么巧,在上司带队巡逻的时候出了事,如果上面知道了,恐怕真的会误会他们平日态度散漫,疏于管理。几人忐忑地应了声“是”,不敢含糊,趋马跟上。
看到常骑军来了,围观的人自动地为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何人在此滋事?”童仲年俯视着下面的两人。
一看是常骑军,他们才停了下来,但谁也没答话,还是仇人一般瞪着对方,大口喘着粗气。
童仲年下了马,其他人也跟着下了马,他们走进百姓围出的空地里,手握在腰间的配刀上,一身玄甲气势十足,本来喧闹的人群都安静下来。
队正罗亮指着他俩,大喝道:“当街打架,扰乱秩序,带到衙门一人杖责四十!”
谁知两人听了,并没有显得多害怕,其中一个说道:“这是我们兄弟二人的私事,就不劳烦常骑军出手了。”他嗓门颇大,整条街都能听到他的声音,还专门在“常骑军”三个字上拖了点长音。另一个人眼角微不可察地向采青坊二楼瞟了一下。
童仲年目露寒光神情严肃道:“常骑军负责外城一切安防,尔等既在此处公然滋事,本郎将便有权抓捕你们。”
那两人有些绷不住了,狡辩称:“谁说我们在打架了,我兄弟二人不过是在街头表演杂耍而已。”
“你当我们傻啊,”罗亮说着就要拔刀。
童仲年将他拦下,义正言辞道:“既是杂耍,为何不去瓦舍,要在这正道上挡路?”
两人也不知该作何解释,却也不太服气。
正在这时,一个女子惊慌的尖叫声响彻四周,众人纷纷寻声看去,只见采青坊的二楼,一名女子正在窗边躲闪着,似乎还能听到一些哭声。这突如其来的事件迅速吸引了一众注意力,刚才安静的街道又喧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