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窗外,是尸横遍野的路边。
“娘,我好饿!”
“哎……我们赶到江州就有东西吃了,你且再忍忍……”
“呜呜呜!”
裴书雪听着母子匆匆路过的对话,深感无力。应州城池沦陷,乱世之中,就连应州太守家逃亡途中还与自家爹爹走散了。
裴语冰握住挂在胸前的观音玉佩,垂下眼睫。
爹爹平日里行善积德,得菩萨保佑,一定不会有事的。
马车里,只见裴语冰的旁边,有一位紧闭着双目的男子。
男子的脸上沾了些许的泥土,但仍然能看出他原来的面容俊秀,只是一身麻布粗衣,手指有层经常干活的薄茧。
裴语冰试着喊了几声仍得不到回应,长长地叹了口气。
马儿甩着头呼哧呼哧地撕咬着为数不多的草根,能当作食物的鲜草已经被饥饿的百姓薅秃了。
“二小姐,属下无能……如今是有银子也买不到餐食了,唉……”
粗糙的手撩开了马车的帘子,黑衣劲服的男子探进半个身子。
江云是他爹的贴身侍卫,为了保护他俩的安全才被指到了她们的身边。
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裴语冰抿着唇摇了摇头。
“无妨,到了江州应该能好……”
“好,怎么好?”另一个声音在江云身后响起,语调里颇有几分怒气。
裴书雪紧跟在江云身后上了马车,愤恨地斜了一眼仍然没清醒过来的昏睡男子。
“都说了不要救他了!鬼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啊?都什么时候了,江云还受伤了,我们——”
裴语冰则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
“裴家家训,遇到受难者不可袖手旁观,姐姐你忘了吗?”
裴书雪被怼得当即一噎,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到底没再说什么。
窗外的来来往往的,全是逃难的平民百姓。
马车慢悠悠地行驶着,楚回舟的眼皮刚动了动便被裴语冰察觉到了。
楚回舟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裴语冰那张清纯漂亮的脸,深棕色的眸子仿佛盛着水光,担忧地望着他。
这是哪,楚回舟有点蒙。
裴语冰的手指搭上他的腕关节,女子冰冷的手冻得他一激灵,忍不住缩了缩。
裴语冰蹙着眉喊了句别动,楚回舟便不敢再动弹了。
“还好,你只是受了些许惊吓,只有皮外伤而没有内伤。但若只是皮外伤,为何昏睡了那么长时间……”
裴语冰自言自语地说道。
楚回舟这才回过神来,动了动嘴唇,缓缓开口道。
“敢问阁下,我是怎么受伤的?”
裴书雪突然横插了一嘴。
“你问我们?真可笑,我们怎么知道你是怎么受伤的啊?”
裴书雪话里的敌意太明显,楚回舟摸了摸脑袋,目光重新放在明显更好说话的裴语冰身上。
裴语冰收回手,解释道。
“我们碰到你时,你就已经昏迷不醒躺在难民堆里。”
楚回舟虚虚抱了个拳,眸色深深。
“救命之恩,无以回报,感谢……呃,感谢女侠的仗义相救了!”
这称呼听得怪陌生的,坐在旁边的裴书雪翻了个白眼不讲话了,裴语冰则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不知公子叫什么名,是哪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