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这一点,君倩彻底死了心。
镇远侯府这档子事,沈青鸾虽然没有刻意去打听,但挡不住君呈松使了人来一五一十和沈青鸾说得清清楚楚。
沈青鸾听了个乐子,心情也舒畅了些,婚事筹备便也顺顺利利地进行着。
很快就到了二十五日。
沈青鸾已是成婚过一次的人了,可如今等在屋子里梳妆的时候,前一次出嫁的事情居然变得模糊了。
沈青鸾如临大敌。
难道她已经老了?老得连过去的记忆都要记不清了?
可转念一想,和君呈松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却仍旧清晰得好似在脑海深处发烫一般。
烫得她胸腔和魂灵都在战栗着冒着热气。
虽然彼时君呈松蓄着一脸骇人的胡子,可她却知道,那个男人拥有一双可以踏碎巨石和污水的长腿。
挟着踏星飞月之势,一步一步走到了她面前。
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俊美狭长的眼眸之中,那片灼热……
“咚咚——”门口迎亲的声音敲响了,沈青鸾陡然从莫名其妙的画面中醒过神。
外头,沈新月如一只展翅的燕子一般扑腾进来,“姐姐,镇远侯到了,几个哥哥拦他,要他耍一套拳才能进来。
镇远侯二话不说便打了起来,拳脚破风的声音比鞭炮的声音还要响!”
沈青鸾忆起他长手长脚、威风凛凛的模样,以往一拳一脚拼杀,都是为了身后的国土和百姓,如今却是为了娶她……
心口越发滚烫起来。
宅子门口若隐若现的吵闹声近了,仿佛就发生在耳边。
沈青鸾好似听到君呈松沉越而直白的话:“我来接我媳妇回家,有什么要求只管说,若我做不到我就是狗娘养的。”
这话惹得沈家儿郎一个劲地说他粗俗、粗鄙、粗野、粗暴……
沈青鸾听见君呈松也不恼,好脾气地呵呵一笑,“还有更粗的,你们怕是见不到了。”
沈氏这帮斯斯文文的书生哪听过这样的流氓话,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俱都闹了个大红脸。
“莫名其妙、不知所谓……”怒斥君呈松的话不要钱般地撒出来,却只是不痛不痒地在他身上挠了一下,丝毫阻挡不了他往里走的步伐。
“青鸾,我来娶你了!”君呈松冲着木门高声大喊。
隔着门,沈青鸾莫名其妙便热泪盈眶起来。
他和她有不同的来处,日后却会走向同样的归途。
或许会有离心、争吵,或许会像其他任何一对夫妻一样炙热情爱归于灰烬,可这一刻的悸动和热爱确实永远存在的。
门外,对着沈家子弟们文绉绉的问话,君呈松只一招,装傻充愣,或是说些军队里的颜色话。
沈家兄弟很快就招架不住,节节退败。
外头忽然寂静了,沈青鸾一颗心顿时提起。
下一瞬,门唰地打开,隔着红盖头,沈青鸾只影影绰绰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宛若山岳坚石永不褪色,又像是山巅迎风十数万年而不倒的松柏,永远生机盎然。
沈青鸾一颗心忽然就落定了。
她看着男子一步一步珍重地冲着她走来,到她面前又重复了一遍,“青鸾,我来娶你了。”
宽大的手掌出现在盖头下方,无声地诉说着邀请。
沈青鸾借着他的手站了起来,很快又收回去,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二人跟着全福夫人去正堂拜别父母。
沈舒夫妻两虽然有不舍,可君呈松这个女婿是经过他们考验的,二人心中总算是感慨多过悲伤。
沈舒嘱咐了一大通,才许沈青鸾上了花轿,整个迎亲队伍晃悠悠地启程,却不是去镇远侯府,而是去离沈府不远的另一处宅院。
沈青鸾在花轿中并不清楚,却也敏锐地察觉到距离似乎不对,太近了些。
挂着疑惑,沈青鸾盖着盖头被人引着在堂前拜过了君家的长辈,就被搀扶到了提前布置好的新房中。
君呈松则要先在外面应酬一番,君家其余女眷便在新房陪伴着沈青鸾说话。
这几个妇人之前都是和沈青鸾打过交道的,这会看她再嫁,难免有些尴尬。
不过都被家中的男人们交代过,哪怕往日有些不和睦,这会也都强打热情,不敢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今日一大早侯爷就起身去迎亲了,你们大约是不知道,成亲的时候新郎到得越早,就说明对这门亲事越满意,新娘子就越有体面。
我参加过这么多婚宴,就数咱们侯爷到得最早,想来是对这门婚事迫不及待了。”
族长夫人这般说着,心里头那丝别扭居然被羡艳取代。
要知道她女儿成亲的时候,新郎就是按吉时到的门口,喜轿出发的时候,时辰便晚了些许。
有些人家刻意如此,便是为了日后新郎能压新娘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