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川这孩子,自从小媳妇跑了之后就跟换一个人一样。”
“可不是吗,之前做生意那叫一个积极,一大早还催我们家富贵要泥鳅、黄鳝呢,现在啥事也不干,整日就游手好闲的到处玩耍,都变成了二流子懒汉,听说还给狗洗澡一边洗一边笑呢。”
“懒汉还有救,真傻了就可惜了,想想他许正强两公婆,大半年前,进了两次学习班的儿子就挨了一棒子得了个18岁的准大学生媳妇,当时在村里那腰杆跟个河边竹似的绷直,看看现在,说话都没个精气神!”
“那凤凰跟草鸡能配一窝嘛,这年头知青回城都能抛家弃子,何况我听说人家顾秋白的亲生父母还是省城大学的领导,家里还有小汽车呢,有福不去享那就是脑子有问题,儿子许林川没点自知之明还说得过去,谁知道许正强、王育红两个做父母的也被冲昏了头!”
“汪!汪汪汪!!”
……
大沟村口。
七月天太阳很毒,村口的大榕树下坐着一群老娘们乘凉。
这会儿七嘴八舌的吧啦着。
很快一阵狗吠声打断了她们。
“诶哟这狗!”
“大川,管好你们家的狗啊!赶都赶不走!”
一条大黄狗冲到了槐树下一阵狂吠,赶都赶不走,可把这些个老娘们给吓得!
这不对着远处一个右手拿细长竹竿,左手提着鱼篓,前头开路是一条大黄狗的青年扯着嗓门喊道。
“哟,三婶,你也得管好你这张嘴才行啊,大中午在树下乘凉喝完粥还跟个大喇叭似的,堵都堵不住。”
八十年代的农村是没有空调的。
蘑菇一样的大树下就是乘凉的地方,很多人做完农活喜欢坐在那儿一边吹着风,一边吃着午饭一边聊着天。
许林川当然知道村里的这群老娘们在议论什么。
无非就是他许林川当法外狂徒,赶在新婚姻法实施前娶了个18岁的准大学生老婆,可就在领完证当天,自己那孤儿院的准大学生老婆居然是有钱世家的女儿,认亲后对方跟着亲生父母去省城至今十个多月无音讯那点破事。
都整整传了五个月了,至今这闲话就没有止住的。
“婶不是关心你走歪路嘛,实在不行咱们也别巴高枝儿,换一个,婶儿给你介绍!”
三婶也丝毫不避讳自己刚刚说的那些个闲话。
“东水哥都29了还没娶媳妇,三婶你还是先给自己儿子介绍吧!”
这个时代跟他们所在的年代不一样,在农村如果29岁还没娶媳妇,那几乎是光杆预备了,总之在自己的事之前村里的闲话可都是三婶的好大儿呢。
“谈着呢,今天刚问我要15块钱去河边村找我之前介绍的那姓李的妮子去城里看电影呢,昨晚还跟我说要我跟你三叔多准备点钱,估计没多久要请酒咯。”
三婶就好像一直在等这句话一样,整个人扬眉吐气的说道。
毕竟自己那大龄儿子还没结婚的事可没少让他们夫妇俩在村里抬不起头,这下看你们还怎么嚼舌根。
“阿水这进展挺快的嘛!”
“河边村姓李那妮子我听说长得也很水灵,才二十岁出头。”
“三嫂,看不出来东水还挺厉害的嘛!”
听说29岁的东水要成了。
大榕树下,一个个都沸腾了起来。
如果许林川是堕落了,是个懒汉二流子,那许东水就是加强版。
“原来是去城里了约会去了啊,我说怎么在鸭棚那里看到东水哥,眼花了眼花了。”
许林川佯装揉了揉眼睛。
“鸭棚!这小子又去鸭棚了?!”
一刹那三婶直接暴起了!
差点没把碗摔在地上!
“三婶,可能是我眼花看错了,东水哥明明说戒了的不可能再犯。”
看着暴走的三婶,许林川急忙补充道。
“不行!我得去看看!还敢赌我打断这小子的腿!!”
三婶连碗都没拿回家,直接抄起一根木棍冲去了江边的鸭棚。
不少老娘们也跟着去凑了个热闹。
大沟村的鸭棚顾名思义是养鸭的地方,不过后来它多了一项新功能,那就是赌窝。
用几十年后的话来说,许东水就是一个大号的赌狗,这也就是他至今没讨到老婆的原因。
黄、赌。
前者只是伤身垮体,后者家破人亡卖妻女的大有人在,十里八乡一听闻风丧胆谁敢嫁啊。
“走咯,大黄!”
大榕树下少了一群人。
提着鱼篓的许林川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