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大海目光冷厉,警告地瞪她了一眼。
陈良娣浑身一颤,垂在身侧的拳头攥得紧紧的,然而,心里头隐隐错错的不安和惶恐,却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虽然明知道乔大海的顾虑,陈良娣却也顾不上那么多,盯着他冷沉沉的目光,嘴唇嗫嚅道,“都这么多年了,一点儿音讯都没有我这心里我这心里现在突然慌得很”
陈良娣期期艾艾地看向乔大海。
“之前不联系,是为了大家都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前些年出事的都是像主家那样的人家,你说咱大儿会不会,会不会压根没咱们以为的在享福,而是跟老李那个糟老头子似的沦落遭难啊”
乔大海呼吸一紧,脸色越发沉郁,浑浊晦暗的老眸中闪过一抹沉凝与决绝,“等明天亲家老两口的葬礼过后了吧,我写信联络一下旧识老友。”
“那就好,那就妥了”陈良娣连连点头,心里忍不住祈祷着老天开眼,没事,没事,都没事,今儿个心里头那股子不对劲儿,只是被乔家明那个臭小子给吓出来的。
陈良娣缓了口气,方才试探道,“老头子,那、那你说明明刚才是撒癔症呢,还是真撞鬼了?红肚兜那红肚兜是”
陈良娣自己说着都后怕得紧,但却又不得不提,要不然,她今儿个晚上,就甭想能睡得着觉了。
乔大海冷沉沉瞪着她,好一会儿,“神神鬼鬼的别瞎说,等明天天亮了,再好好问问明明那小子,指不定他吓懵了,说的胡话也说不定。”
陈良娣还想叨叨,却被乔大海一个眼神制止。
“赶紧再眯一会儿,明天还有好些事。”
陈良娣顿时脸色一暗——明天亲家出殡!
乔大海没再去管惊吓过度把自己整得精神恍惚的陈良娣,躺下闭上眼睛,酝酿了好一会儿,他却毫无睡意,脑子思绪纷乱,那红肚兜仿佛一抹血色,晕染地他眼前都似乎总闪过那一抹殷红。
乔大海和陈良娣都安歇,虽然乔澜知道他们谁都没睡着,但却也毫无心理压力地闪出了空间。
乔澜淡淡瞥过一眼上房黑洞洞的屋子,唇角闪过一抹冷色,如果不是她有异能和玄月一号,或许也会跟所有人一样看不到爷爷背着人竟是另一副面孔。
乔澜回到牛棚,脑子里还一直在思索乔大海眼底深处的那抹隐忧,如果细想,其实不难猜出,爷爷自己其实也是心里没底儿,如若不然,也不会被奶奶三言两语说动了去。
乔澜正神游天外,耳边却蓦地传来杨云峰的一声轻叹。
“可算回来了。”
“呃?你不会一直等在门口吧。”乔澜眸光微闪。
“嗯,没看到你回来,我哪儿敢真的去休息。”
杨云峰一脸苦笑,让她进了门,从里面插好门栓,略古怪地瞅着她。
“回屋休息?”
乔澜面色一僵。
杨云峰这回敬她呢吧?
乔澜没说话,用行动表达的意思,人回来就直奔厨房,从角落里掏出一个大麻袋,从里面掏出好多个分装的药包。
杨云峰略诧异,“什么药需要大半夜的熬?”
“不想明天陆队挨揍的话,我也只好给自己找点儿活干了。”
乔澜边处理手边的药材,边笑看着他说,“不过,既然杨队长你不困,就来搭把手吧。”
“我不懂药材该怎么弄”
杨云峰唇角微僵,乔澜手边那些都是药材,给他把枪或者刀,他都给她玩明白了,但是,药材什么的,他连吃都没兴趣的说,就更甭提摆弄了。
乔澜笑看着他不觉莞尔,不过,倒也没继续逗他,而是正色道,“不说笑了,我要做点儿药丸备用,杨队要是换班了不用值夜了,还是赶紧去眯会儿,明天怕是得劳烦你派人盯着点儿郑会计那边”
“呃?郑会计?他们家明天不是要出殡么?”杨云峰不解,“另外,论说要盯紧的人,也该是你奶奶吧。”
“我奶奶狐假虎威惯了,没人撑腰,凭她自己可翻不出多大浪来。”
乔澜笑语嫣然,“不过,我奶奶就算想找事,明天她也没那么时间和精力,明天郑家老两口出殡,作为亲家,我奶奶和家里长辈都不好缺席”
“明儿个,我奶奶那边不足为惧,我让你考虑派人盯紧郑会计家,是怕郑会计的老婆冯秋琴来祭拜的话,俩家会打起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郑会计本就是个小人,这种人,心眼更小,就算他之前受冯秋琴娘家天大的恩惠也枉然。
郑长根脚上扭伤还没好,貌似从县医院回来就没怎么出门,但乔澜却一点都不怀疑,以郑长根那样脾性的人,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会是个能隐忍什么都不做的人。
乔澜敢说,就算是忍者神龟遇上郑长根这事未必还能安之若素。
明天冯秋琴不来便算了,若是来了,怕是且有大戏等着她呢。
因着冯秋琴与冯海涛和李美兰关系甚笃,所以她对冯秋琴这个人起了特别的关注,也才越发觉着这个女人不简单。
被乔澜专门提醒,杨云峰也多了份谨慎与戒备,看她这边忙着处理药材,他也真的帮不上什么忙,杨云峰便随她自己忙活,总之乔澜做药虽累,但也好过明天老大被乔志国暴揍要来的好。
杨云峰也是莫可奈何,他也是为了老大能多安睡一会儿,之前,他还真不清楚俩人紧急出门干什么去了,直到乔卫东透露了两句,跟上级汇报。
顶头上司啊!
杨云峰想想都知道老大这一天下来得有多耗神儿,就连乔卫东那个没心没肺的都累瘫了,连给老大守夜的精力都没有,撑着跟他等到乔澜出来,说两句话,确定老大安然入眠,乔卫东跟他报备让他帮着守着点儿老大,便一头扎床上跟周公报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