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文兴背靠在跨河大桥的围栏上,抱着膝盖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羽绒服连帽轻飘飘搭在她脑袋上,把她的脸遮挡得很严实,只露出一个曲线圆滑的下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她浑身打着寒颤捧着手机,盯着手机里的朋友圈,心生羡慕。
“果然是三点准时发的。”冉文兴两排整齐的牙齿咯咯作响,有些得意地自言自语,随后借花献佛一般假装轻松道:“二十七周岁啦,顺便也祝自己生日快乐吧。”
“生日快乐。”她又轻声喃喃了一句。这句落寞的祝语被寒气击碎,如同冉文兴呼出的热气一般,瞬间消失不见。
冉文兴羡慕这个跟她同一天生日的人。
以前她以为这人只是凑巧跟自己同一天过生日,因为冉文兴一直只过农历生日,记得她生日的朋友也寥寥无几,所以在朋友圈遇到跟自己同天过生日的人她也只觉得是巧合。
后来几年,每当她生日的时候,总会刷到这个人的朋友圈,发给他朋友的生日祝福,还附带着庆祝小视频,很精心准备的那种,任谁看了都会点个赞祝福一下子。
她很确定这人就是跟自己同一天生日,可能还是同一年的……
羡慕的同时,冉文兴却又总是懊恼。
自己怎么就不记得这个人是谁呢?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添加上他的好友的?
不然的话,有他这么个好朋友在,那她每年冬天也不至于凄惨地度过一个又一个生日。
今年的生日更凄惨……
她居然不想活了。
在她生日这天,她居然有了一瞬想要解脱的不良想法!
嗡~嗡~嗡~嗡——!
凌晨三点的跨河大桥路面上响彻机车的轰鸣声。
再加上偶尔闪过的小汽车,都无一不彰显着凌晨三点的寒夜并不宁静。
凌晨三点钟,是熬夜人士最容易犯困的时刻。
想要轻生的她此刻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道是困的还是被冻成这样的。
无疑,机车的轰鸣声吵醒了她的一丝神志。
冉文兴听着从天际传来的轰响声,抬眼的瞬间,机车已经从她面前飞奔而去。
扬起一阵寒风。
让本就冻得没知觉的冉文兴本能的打了个寒颤。而她心中却升起一丝疑惑…居然走非机动车道,还要不要脸啊!
与其待在这儿感受慢慢冻死的折磨,还不如立马往河里一跳一了百了来的痛快!
冉文兴有些破罐破摔地想。
身体不受控制地跟随着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僵硬挪动……
死……
说实话,冉文兴最是贪生怕死的人了。
所以要不是她悲伤难过到了极致,无法自已,这种想法出现在她脑海里都是对她前半生没心没肺地活着的不尊重。
我可能是病了吧。
冉文兴给自己这段时间的反常下了结论。
她双手攀上围栏。
“嘶~好冰…”冉文兴顿时委屈涌上心头,撒手的时候手里的手机差点没飞出去!
别没死成倒先赔上一部手机。冉文兴后知后觉。
生活受尽磨砺就够了,怎么连死都死不利索……呜呜……
冉文兴不禁有些悲泣。
身体上的疼痛刺激将她的神志又捡回来一些。
算了算了,还是不死了,暂且苟活一阵吧。冉文兴心里打着退堂鼓。
那种悲然泪下要死要活的伤感褪去,冉文兴才发觉自己身处何处。
三更半夜的都城华灯遍地,冉文兴站在桥上看起了风景,如果此刻不那么寒冷不那么孤寂,也不免是一副好风光。
南方的湿冷,是痛彻心扉的。
冉文兴冻得站不直,笔直的双腿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还捏着拳头举在胸前发抖,整个人飘飘然,站不住脚,任谁看了都会以为她在做跳河前的思想准备。
就在冉文兴打算从行李箱拿一件外套披上的时候,她被身后冰冷的声音吓得一哆嗦!
“第一次见带着家底儿轻生的。”男人的声音很有磁性,只是冰冷的语气难免会让人心颤。
冉文兴害怕的不止是突如其来的声响,还是她脑海里过渡想象的午夜凶铃的场景!
所以她下意识颤抖着嗓子尖叫了一声:“啊!你…你你…你不要过来!”
冉文兴怕鬼。
在这个二十一世纪科学论的时代,冉文兴折服于自己脑海里夸张的想象。
她要是觉得一件事很恐怖,她脑子里想象的画面能把她自己吓得昏厥过去。
“我不过去,那你自己过来。”男人的嗓音听着很疲惫,像是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当她傻吗?哪有人类自掘坟墓投入鬼的怀抱呢?!
除非是一个很帅很帅很帅很好看的鬼!
冉文兴耳朵里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只有她自己恐怖的心声在她耳廓被无限放大。
“不要过来…你别…离我远点…我怕…”冉文兴鞠着身体,整个人都开始痉挛,颤抖着,害怕的颤抖已经超过身处寒冬不自觉的颤抖。
“怕?”男人离开倚靠的机车,微微向冉文兴靠拢了一步,“害怕你还想跳河?”
冉文兴只一个劲喃呢。
“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往下一跳,你觉得你解脱了,无后顾之忧了,但是明天一早从这经过的人心里能不害怕?从新闻里听到你死亡消息的那些在乎你的人能不害怕?”男人语气很平静,平静之下带着一丝冷漠。
他一般是不会多管闲事的,但…今天是那个人的生日,他不希望在这美好的一天里发生一些不太美好的事情。
冉文兴背对着他,一个劲往围栏上贴以此来躲避他的“魔音”。
冉文兴觉得自己被厉鬼缠身了,她怎么反抗都无法摆脱掉。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