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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蔷薇面容惨白,心绪不宁。
她突然站起,想要即刻逃回天兽族质问凡云。他既已成为兽神,便该对自己这个座下隐士解释清楚!又或许,该回到念间?回去警告兰陵不应质疑神族,他和沫川的所作所为,视为大不道,更不应该在她面前这样做!
不管要去哪里,木蔷薇已经猛地推开房门,一股腾云驾雾的气势骤然升起。可也就在同时,渡薇亭中那片由她亲手栽种的药圃,映入了眼眸。
药香浓郁,木蔷薇顿时驻了足。天色已有些昏暗,没了白日里宫人们穿行侍奉的庸扰,没了臣子们喋喋不休的奏报,整座城殿乃至整座城市,似乎进入了一种新的氛围,一种平庸的素净。
这平庸的氛围不经意敲打在木蔷薇心底,昼夜变化、节气冷暖、草木艳俗,这座小小的城池、乃至这座寸方城殿,竟令木蔷薇萌生出不舍,从而寸步难行。
平静的湖水被石子投掷出一大片涟漪,却又被飘落在水面的叶片渐渐抚平。
院中,正在练功的林昼被木蔷薇吓了一跳。见她明显带着怒意,冲也似的从房间出来,却又突然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便试探地叫了声,“师父?”
木蔷薇转头看向他,眼神始终涣散,心中思绪仍未全然凝聚。
“师父?”林昼又是叫道,“你这是怎么了?”
木蔷薇这才不由得问出一句,“我且问你,作为你的师父,我本该毫无保留教授你。但尚若......我对你有所隐瞒,告诫之事也并非事实本身,甚至......甚至利用了你。你会做何感想?”
林昼先是一愣,而后嘿嘿乐道,“师父这是哪里的话。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这道理我懂。况且师父你是本领通天的人,隐瞒自然有隐瞒的道理。兴许是我太笨,就算说了我也听不懂?总之,个人有个人的能耐,我林昼有这个自知之明。师父你可别多想,我从不奢求师父能教我更多。”
“不奢求嘛?”
林昼以为木蔷薇不相信,强调道,“当然不奢求。我很早就想明白了,只要能活着,其他都算个屁!”意识到自己言语粗鄙,林昼连忙改了口,“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活那么明白做什么,想那么多又有何用,还不够自己累的。”
见木蔷薇仍一动不动看着自己,林昼又连忙解释道,“师父你可别误会,我没有糊弄你的意思。什么利用不利用的,也实在严重了。你救了我的命,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至于为什么让我那样去做,我绝不揣测,也不犹豫!”他挠挠头,有些羞愧道,“不过说白了,我这么愚钝的人,只管做就是了。”
林昼本就练了好一阵马步,再加上说了好一通大话,只觉得口干舌燥。见木蔷薇仍是一脸漠然,林昼便再次挺了挺胸膛,说道,“师父,我刚才句句肺腑!”他不自觉肌肉紧缩,期待木蔷薇可以感受自己的赤诚。
木蔷薇沉默了片刻,但瞳色明显已不是刚才那般涣散。天色越来越昏暗,空气也透着冷意,见林昼练功的汗水沁透一山,木蔷薇一如既往地冷漠劝道,“自你今日送药回来,便一直在这里练功吧。可是忘记了我的提醒,凡是不可过度,否则过犹不及。”
未等林昼反应,她已转身,只是又提醒句,语气比刚才冷酷许多,道,“白日里你与我提起的律楠威......就是律妃的兄长,记得不要去招惹。”
说罢,便关上房门,重新回了屋。
向来冷峻的师父,今日竟有些阴晴不定。林昼摸不着头脑,只是站在原地,嘴里呢喃着回应了木蔷薇刚才的告诫,“不去招惹吗?但今天好像已经......”